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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此次洛阳平叛,你功莫大焉。追论功劳,你虽然及不上赵云和马忠,却也是大功一件儿。平定叛乱之后的次日,我便将诸将之功一起上报给你姐夫了,他考虑了几日。今日,对你的安排才刚刚下来,荆州南阳太守。虽然是晚了一些,好歹也是两千石的大员了。”
严嫣把手中的那一份儿告身随手儿递给了严宽,眼角眉梢儿全是笑意。大郎终于能够复起了,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儿。对于自己唯一的嫡亲弟弟,严嫣是操碎了心,君不见,和大郎从小儿玩到大的魏二郎?如今已经是冀州都督了,而且还是第一个被任命为都督的。
以前的小跟班儿都成了中两千石的方面大员,严大郎还是一个解职闲居的布衣,他心中的郁闷自然是可想而知的。自己的这一个嫡亲的弟弟,严嫣是最了解的,严大郎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对于大司马的措置,心中还是有些怨言的。只不过为了姐姐,他暗自隐忍了。
“如此,就谢过姐姐了!这一次复起,端的是来之不易,我严大郎此去,定要一洗前愆,万万不能再丢姐夫姐姐的面子了。”一听严嫣这话儿,严宽立刻便热泪盈眶了,做惯了两千石的大员,解职闲居的滋味儿着实不好受!他哽咽着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张告身。
“大郎,你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看着严宽热泪盈眶的样子,严嫣也有些嘘唏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大郎是如何过来的?此中的心酸和艰辛,岂是几句话儿所能说得清楚的?不过如今好了,自己夸下的海口终于兑现了。若是吕布还是不许,她准备要修书一封,以情感人,以理服人了。自己嫡亲的兄弟,又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庸才,不提拔他,那便是天理难容!退一步说,吕安是大司马的嫡子,总要有人来帮衬他,眼前的严大郎就是最好的人选。
“大郎,你说说看,为什么要任命你做南阳太守?”经过了数次风波之后,严嫣的眼界、见识早就有了极大的长进,夫君的种种措置,她看在眼中,早就暗自佩服了。可是,眼前的严大郎是否明白,她有些拿不准。不过这倒无所谓,嫡亲的弟弟,直接开口问就是了。
一听这话儿,严宽的脸上立刻便浮现出了一丝微笑,老姐这是在考我呢!老姐呀老姐,饱经宦海风波,数番血雨腥风之后,您真的是今非昔比喽!姐夫的心思我知道,不过是稳定内部,消弭内乱,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征战天下罢了。至于老姐你,想得就更远了,涉及到日后吕安的世子之位――姐夫早晚是要封王的――不过,这事儿还目前还不能明说。
“姐姐,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此次任命我为南阳太守,是姐夫下得一招儿妙棋。其一,王司徒自请督师南阳,是为了躲开京师洛阳城中的党争。两边儿都是老朋友,打断骨头儿连着筋儿,既然无法选择,就只好躲出去了。王司徒对于国事的态度,是我首先要弄清楚的。他是四朝老臣,一举一动牵动天下,若是他有丝毫不满,对于朝廷来说,那就是天大的灾难。”
“其二,王司徒檄调西凉军南下收拾刘景升,从军事角度讲,确实是一招儿妙棋。可是从从政治上讲,却是一招儿臭棋。何也?西凉军的军纪一向不好,若是在西域,有黄汉升和吕征在,再加上康侯爷的威望,完全可以镇得住他们。可是一旦到了南阳郡,放眼四周,并无一支劲旅,李傕、郭汜等人难免会恣意妄为,野心膨胀。我做南阳太守,就要掌控粮台,死死地掐住西凉军的脉搏,用粮草辎重、兵器甲仗、补给物资来掐住他们的脖子。若是李傕、郭汜识得轻重的话,定会投鼠忌器,暗自隐忍一时。等到姐夫打败了关东联军,便万事皆消了。若是李傕、郭汜妄自尊大,不听号令,甚至搞得百姓怨声四起,那就断了他们的补给。”
“其三,王司徒不是军中宿将,镇不住西凉军,兼之他的性子急,做事儿不考虑长远,终非定乱之人。李傕、郭汜诸将都是大豪,横行霸道惯了,不一定会买王司徒的帐。我去了南阳城之后,毕竟有个国舅的金字招牌,软硬兼施,长袖善舞,还是能够调和期间的。”
严宽的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完,严嫣便抚掌而笑了。“大郎,虽不中亦不远矣!你姐夫担心的便是这些。他岂不知道王司徒下了一招儿臭棋,而且是奇臭无比?可是大战在即,又是万里长的战线上一起开打,实在是没办法儿抽调精锐看住李傕郭汜了。把侯子玉和银狐鬼军放在颍川郡,就存了兼顾南阳郡的心思。可是两郡之间相距千里,还是缓不济急呀!”
“再者说来,西凉军在前方浴血奋战,你在后边儿安排了一支劲旅监视,这事儿说起来也不是事儿呀?没奈何之下,只好把你派出去喽。我给你准备了一支两千人的精骑,抽调的都是洛阳城中各座府邸中的精锐,战力强大。如此一来,一旦有个闪失,你也好全身而退!”
“姐姐,这两千人你还是留下吧,若是再有人突袭洛阳城呢?我的府中,两千精骑还是有的,不次于这两千精锐。再者说来,我带着自己的私兵前去,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若是带着那一支兵去,就不一定喽!此次前去,我准备经由鲁阳,前往雉县,在雉县设立粮台。如此一来,不和王司徒同城,省得让他疑心。明面儿上就做个实实在在的粮台好了!”
“不错!大郎,你的措置极好!还有什么要求没有,我尽量满足。”听完了严宽的一席话,严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能不说,严大郎的这一番措置,不显山不露水儿,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却把一切漏洞都堵死了。不容易,自己的这个嫡亲弟弟终于成熟了!
“有两条儿!其一,是将武库中的山文字甲、陌刀、床弩、投石机等先进武器多拨给我点儿。老姐,这可是你兄弟用来保命的,你可不能小气呀!其二,我要一个人,便是长袖善舞陈长文,做我的副手儿!”严大郎是什么人?此时此刻,能不把竹杠敲得山响吗?
“成交!”严嫣毫不犹豫地答道。“如此,我今晚就出发!”严宽拱手说道。
袁绍立马在高岗之上,眼看着吕布急驰而来,如同一道闪电,接连斩下了朱灵、张南的项上人头,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了。“‘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想不到吕奉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身武艺竟然还没有撂下!也罢,我袁绍今日便是拼了老命,也要斩下吕奉先的项上人头!传令,弓弩手准备,用强弓硬弩,待吕布冲到阵前之时,将他给我射成筛子!”
在本朝的武将之中,若论武艺,袁绍袁本初顶多算得上二流武将,可是,若论识人之明,侠肝义胆,他绝对能排在前十名之内。若论大局观和百折不挠,愈挫愈勇,他能排进前三名之内!何也?在幽冀之间大战公孙瓒之时,他蛰伏甘陵国足足大半年,任凭公孙瓒的幽州铁骑纵横驰骋,就是一门心思练兵。终于在界桥一战,反败为胜,一举击溃白马义从,使得公孙瓒一溃千里。光是这一份儿隐忍和百折不挠,便如同高帝刘邦一般,为天下英雄楷模。
中牟一战,是天下少有的大战,并州军和冀州军四十万大军鏖战不休。可是,在袁绍的眼中,此战胜负的关键,便是能否斩下吕奉先的项上人头!并州军的核心就是吕奉先,一旦吕奉先中伏遇袭,不幸身亡,并州军便会在刹那之间崩溃。消息一旦传到各地,或许就会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吕安、吕征又是在数千里之外,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中,搞不好就会内乱。
吕布的为人,袁绍是很清楚的,依仗着自己是天下第一武将,最喜单骑冲阵,耀武扬威,并且乐此不疲。既然如此,我袁绍就布下香饵钓今鳖,以身为饵,引诱你单骑突进,然后埋伏下数千弓弩手,将你射成筛子!你死之后,我再出动数万骑兵,趁机一举奠定胜局!
想到这里,袁绍立马在青罗伞盖之下,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只见吕布舞动方天画戟,一路杀来已经冲到了距离自己两三里之处了。吕布的左右,是典韦、、许褚二将,身后是两千虎贲军和许褚的八百私兵,看这架势,再有百余息,吕奉先就能冲到高岗之下了。
来吧!吕奉先,这一次,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你吕布再悍勇,也躲不过数千张强弓硬弩的突袭!袁绍暗暗握紧了双手,此时此刻,他觉得心潮澎湃,兴奋地难以自抑。他奶奶个熊!决定天下谁属的时刻终于到了!鹿死谁手,就看今日这决死一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