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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果真得到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袁绍一拍案几,大声说道,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晶莹的泪珠儿。“孙文台在京师洛阳城说过的话儿言犹在耳,不料他竟然真死在乱箭之下了!可见苍天有眼,善恶终有报,绝对是不能欺瞒的!”
对于孙坚孙文台的战死,袁绍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孙坚作战勇猛无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部皆是强兵悍卒,他死了,袁绍征战天下就少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对手。但是,孙坚以忠义自诩,为人豪迈阔达,在各路诸侯中是一股清流,他的死又让袁绍感到悲伤。
“主公,依我之见,还是要派人去南阳郡宛县吊唁的。与孙家是结下仇儿了,可是若是不派人去吊唁,这就真的是死仇了。公路那边对主公早有成见,有了这大好机会,他岂能放过?派人前去,可以移花接木,将孙文台之死轻轻地卸到公路身上。若不是他派孙文台跨江击刘表,孙文台岂能战死?”田丰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并没有理会袁绍的感慨。
袁绍正在大发感慨之际,心里想着怎么样直抒胸臆,给自己的部下们敲敲警钟,没想到竟然被惯于抗上的田丰一番话给怼回来了,心中立刻生起了一丝厌恶。可是他是世家子弟,作伪的功夫还是有的,言语也是便给,当下哈哈一笑,掩盖住了自己的尴尬。
“主公,目前虽然公孙瓒奉诏停战了,可是危机并没有过去,公孙瓒随时可以卷土重来。当今之际,最重要的是要争取更多的盟友,此次南阳吊唁,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退一步说,即便是捞不到什么好处,在公路和公孙瓒之间,打上一两个钉子也是极好的。”
相比于田丰的直来直去,审配说话就圆滑多了,就像庄园中的大管家絮絮然对主人说话一般。审正南口中说出来的话确实是比田元皓好听多了!袁绍心中得意之余,不免有些感慨了。他定定心神,将两个人的话在脑中仔细想了想,这才开口了。“公与,你意如何?”
公与是沮授的字,沮授长于韬略,眼界极宽,为人忠直,深得袁绍信用。一听袁绍如此发问,沮授想了想笑着说道:“元皓和正南说得都对,这南阳郡宛县,还是要走上一遭儿的好!何也?别人都在远交近攻、纵横捭阖,我们岂能坐视乎?即便无所得,也要趟上一趟儿浑水,让落在我们身上的脏水少一些。若是再有些收获,那就是贼老天开眼了!”
沮授的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袁绍立刻便有了决断:“去!一定要去!”
乌程侯孙坚是海内名人,他的死讯传出,立刻便震惊天下了。各路诸侯纷纷派出了使者,千里迢迢赶赴南阳郡宛县吊唁。孙坚为人忠直,在关东诸侯讨董之时,一路向西,高奏凯歌,时人对他寄予了厚望,不料却是第一个战死的,这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难以接受。
九月初七,洛阳城东门外熙熙攘攘,赶赴南阳郡吊唁的并州使节团终于出发了。蔡大家是海内名宿,此番吊唁所去的南阳郡宛县又是儒风极盛的所在,自然是正使的不二人选。蔡大家是本朝仅存的三个万户侯之一,又是国子监和大汉京师大学堂的双料儿祭酒,既富且贵,煊赫异常,此次出行自然是威风八面,除了女儿蔡文姬之外,还带了五百名士子。
韩遂韩文约是凉州名士,又曾经是统帅数十万凉州叛军的统帅,他的派头儿自然更是不凡。此次出行,他是仅次于蔡大家的正使,既然大司马有话,要好好儿地玩上一玩,韩文约也就不客气了,把自己的两千旧部全都带上了,交给自己的女婿阎行统率。
阎行的本职是卫尉丞,阶级是比千石,但是有中郎将的虚銜儿,也跻身两千石的大员之列了。经过在长安城和洛阳城数日的将养,韩文约的这两千旧部个个精神矍铄,神采焕发,精神状态极好。如今穿上簇新的并州制式钢甲和军服,胯下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拎着长矛大刀马槊,腰间挎着百炼精钢环首刀,远远望去,便如同天兵天将一般。
刺奸将军马忠作为副使,此次出行却显得极其低调,他的身边只带了两百青衣小帽的暗影探子。可是蔡大家和韩卫尉的心里都明镜儿似得,刺奸将军马忠的暗影和尚书令曹雍辖下的司闻曹,都是本朝官场中的禁忌。别看马忠身边只有两百人,沿途的探子至少有数千。
吕玲绮小脸儿红扑扑的,脸上带着兴奋和喜悦,她胯下骑着一匹身材修长的乌桓马,兴奋地四下张望着,对未来的旅途充满了好奇。为了保护好妹妹,灵骓从灵骓营中抽出了两千骑兵交给成瑞珠率领,其中有六百女兵,个个手握陌刀,身穿山文字甲,威武非凡。
这些人马,再加上随行的辎重兵、厨子、医匠、各色侍女执事人等,足足有七千人之多。“哈哈哈哈!好家伙,这个排场儿那里是去吊唁,是去打仗还差不多!”司隶校尉侯成挤挤眼,促狭地说道。“可惜银狐鬼军都跟随高顺西征去了,否则我也派上几百人凑凑热闹儿!”
“子玉先生,如今群雄割据,打大司马主意的人多了去了,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少府荀攸含笑说道。如今的荀攸,春风得意马蹄疾,仕途顺遂无比,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愁眉苦脸。“公达所言极是!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打使节团的主意,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太尉皇甫嵩大声说道。他的左右是两个老朋友,太子太傅、宗正朱儁朱公伟和太子太傅、大汉讲武堂祭酒卢植卢子干,三个人终于能够得偿所愿,最近的小日子过得神使快活。
“诸君,一个吊唁的使节团,其实完全不必如此煊赫的。依老夫之见,这是大司马再向天下诸侯炫耀武力!让他们在惊骇之余,也要好生儿想想得罪并州军的后果!”文官那一边儿,王司徒第一个开言了。因为有了貂蝉的居中调和,最近他和大司马的矛盾已经少了许多,以前的那些担忧几乎都不存在了,如今的王司徒,才是真正的如鱼得水,顺遂无比。
“自从董卓胁迫天子西迁长安之后,老夫已经许久不见大汉衣冠了!今日一见,方知大司马在并州经营十余年,所谋甚远,所志甚大也!”司空种拂看到眼前的场面,不禁有些嘘唏了。“便是如此呀!汉室中兴之日可期了!”太常马日磾也有些老泪纵横了。
“来了!大司马的车驾到了,诸君请过去迎接吧!”赞礼官大声喊道。
九月初九,也就是赶赴南阳郡宛县的吊唁使节团走后的第三天,赵云来到了冀州河间国的易县。易县因易水而得名,更因为荆轲的一首《易水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而名传千古。易县位于燕赵之间,此处民风强悍,自古为出精兵之地。
赵云率领两百旧部一路迤逦行来,先去自己的家乡常山国真定县走了一遭儿,祭拜了祖坟,这才再次踏上寻访神医华佗之路。闻听赵云做了护军将军这样的大官儿,真定县的五里八乡顿时便沸腾了,乡亲们奔走相告,纷纷来到了赵云的老宅来看热闹儿。
“听说赵子龙做了护军将军了,这是多大的官儿?王伯,年老见多识广,就给我们说一说呗。”一个年轻彪悍的汉子满怀期冀地问道。“大汉的官制,官阶的大小是按照俸禄算的,俸禄最高的是万石,只有三公和大司马、大将军,最小的是一百石,叫做斗食。这护军将军嘛,郁郁杂号将军,阶级是比两千石,这么说吧,是和常山国的国相一般大!”
王伯是真定县的县三老,自是见多识广,一开口便解答了众人的疑问。“哎呀呀!子龙竟然做了如此大的官儿?他才十六岁呀!”在乡人们眼里,县令都是高不可攀的大官儿了,何况是管着几十个县令的常山国国相了。“看你说的,有志不在年高嘛。甘罗十二岁还当宰相呢!”王弼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们都去投奔子龙吧!日后或许能做个屯长呢!”
于是乎,赵云便在家乡招募了一千精壮,作为自己的亲军。来到易县之后一打听,据说神医华佗已经采药完毕,听说清河国境内有大战,已经赶赴清河国救死扶伤去了。在易县附近征集了一些粮草和战马之后,赵云连忙下令一路南下,赶赴清河国。
此时,公孙瓒与袁绍的一番大战,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赵云感慨之余,沿途给流民们指示道路,让他们前往并州军控制的常山国、赵国、魏郡。精壮后生们看见赵云所部衣甲鲜明,纪律严明,纷纷前来投效。便是在易县附近,赵云就又收了一千多精壮。
自古燕赵多慷慨之士,精兵极多,一眨眼儿,赵云已经是拥兵两千骑兵的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