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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第五个!这个黄巾竟然挡下了第一刀!他左右的骑兵在瞬间倒下,但是他身后的黄巾骑兵仍然源源不断的冲上来。蓬!汉军和黄巾军撞在了一起,又演出了一场拥抱大地的戏码,汉军的骑兵毕竟技高一筹,落马的黄巾骑兵明显比汉军多。
皇甫嵩已经从那个黄巾的左侧冲过,环首刀从左下到右上挥了出去,划过那个黄巾的右肋,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对方的环首刀。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个黄巾;落马了。皇甫嵩收刀手腕一转,从右上到左下劈下,又一个黄巾惨叫着落马了。
眼前顿时一片开阔,汉骑已经凿穿敌阵!
皇甫嵩放慢马速,兜了个大圈子返回来,战场的局势已经十分清晰了。汉军的骑兵只剩下了六百多,已经聚拢在皇甫嵩的将旗周围。黄巾的骑兵大约还有两千,正聚集在一个精壮汉子周围,看样子马上就要冲过来。
高地周围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了,汉军已经退到了半山腰,黄巾步卒们正前赴后继地发起决死冲锋,黄巾弓弩手们在后面放着冷箭,汉军残存的弓弩手们正在和他们对射。。从山脚到半山腰全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残肢断臂中间是盔甲兵器的碎片,鲜血和脑浆已经把大地染得乌七八糟。
汉军的中军和后队已经全部投入战斗,但是战局并没有一丝好转,黄巾的人数太多了!数里方圆一眼望不到头,到处都是头裹黄巾向前冲锋黄巾,老弱妇孺,精壮后生都大喊着,用尽全身的力量向汉军招呼。
一万八千汉军已经倒下了一半,残存的汉军不断后撤,丢下大批的尸体和伤员。黄巾军步步紧逼,扔掉锄头木棍,拾起汉军的兵器继续冲锋。老弱妇孺们蝗虫一般掠过,数十支拳头向倒下的汉军和伤员招呼。
惨呼声不断响起,几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那意味着又一个汉军死去了。“收矛!刺!”汉军步卒们在军官的怒吼声中,一次一次机械地执行着命令,直到自己被砍倒。不惜伤亡,用人命去堆!地上倒下层层的尸体,没死的黄巾却恍若未闻继续冲锋。黄巾军的战术如此简单,却如此有效。
攻守转换如此迅速,没有披甲的汉军弓弩手们是最好的靶子,在黄巾军的迅猛攻势下,汉军的弓弩手们绝大部分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不断地有黄巾取下他们身上的弓弩和箭囊,向着汉军发出一片片的箭雨。
起风了,是微风,天空中是一层层的乌云,只有西边还保留着一小片儿湛蓝。
太阳藏在云层中,阳光也变得灰蒙蒙的,好像在为这一场厮杀而痛心。
“该撤退了!黄巾太多了。”皇甫嵩终于下了决心。“擂鼓!冲锋!先把黄巾逼退!”咚咚咚!咚咚咚!汉军的军鼓响了起来,这是冲锋的信号。“随我来!”皇甫嵩一马当先向波才冲去,背后六百汉军高举环首刀,大喊一声跟着主将冲锋。
这时候击鼓,莫不是要拼命了?正在汉军步卒们疑惑之际,皇甫嵩的将旗已经再次冲进了黄巾阵中。“看!皇甫中郎冲上去了!”“他奶奶的!拼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不把黄巾军的气势打下去,别说是撤退,就是跑都跑不了!
主帅皇甫嵩已经两次率领骑兵冲锋了,皇甫中郎都不怕死,老子这条贱命扔到这儿又如何?在咚咚的战鼓声中,汉军步卒们猛地一声喊,如同半空中打了一个炸雷一般,挥起武器大步向前,和不断涌来的黄巾军拼命。
黄巾军的伤亡极大,攻势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在苦撑罢了。如今汉军军心大振人人拼命,不由得阵脚动摇,被汉军冲下山来。“挺住!”“再加把劲儿,汉军就崩溃了!”黄巾的头领们大声呼喊着,催促着步卒继续冲锋。
“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从来必可轻。奈何望欲平。”波才张开大嘴,荒腔走板的唱了起来。这首歌是他的军歌,苍凉悲壮,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平之气。一旦唱起,就是决战的信号。
“哈哈哈哈!”波才仰天大笑:“皇甫小儿,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随我来!”他挥舞着长矛,策马向汉军骑兵冲来。“冲啊!”“杀啊!”两千黄巾骑兵滚滚向前,紧跟渠帅向汉军骑兵冲来!眼看渠帅如此英勇,黄巾步卒们也打出了凶性,他奶奶的,汉军拼命,老子也拼命!看谁拼得过谁!
蓬!两军再一次撞在了一起!骑兵和骑兵对冲,步卒和步卒对砍,汉军和黄巾军都杀红了眼,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大雨将至,忘记了生死!砍倒一个!又砍倒一个!哎呀呀,好像受伤了,然后便是短暂的昏厥或者永远的沉睡。
哗!天空中一道闪电,伴随着几声炸雷,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了!伴随着大雨的,还有狂风,数里方圆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泽国。风雨如磐,泥泞遍地,这样的天气连对面是谁都看不清楚,汉军和黄巾军逐渐脱离了接触,向两边撤回。
皇甫嵩已经率领骑兵冲锋了七次!他的身上、脸上、马上全是鲜血,他已经负伤七出,好在都是轻伤。瓢泼的大雨把他浇得浑身湿透,冰冷的雨水渗进伤口里,全身立刻疼痛钻心。他强忍着疼痛,透过雨幕仔细观察战场。
他身边只剩下了百余骑,其中大半带伤,不过黄巾骑兵也不好受,足足被砍倒了一千多,那个渠帅还挨了一刀。汉军步卒只剩下了一小片儿,瞧那模样不到两千人,大半带伤。瓢泼大雨落在地上,立刻就淹没了尸首,把红褐色的血液一扫而光。
“鸣金收兵!向西突击!目标长社!”皇甫嵩冷冷地下了命令。
“太守,雨太大了,只好等雨停了再行军了。”带队的校尉拱手施礼。
汝南太守赵谦皱了皱眉头,看看道观外面,大雨如注倾盆而下,打在地上立刻就溅起一大片白烟,这样的天气确实无法行军。“传令!就地扎营,好在这座道观极大,可以暂且栖身。埋锅造饭,熬点姜汤让士卒们多喝点儿。”
“诺!”校尉领命去了。赵谦走进一间静室,盘膝坐下,对着地图思索起来。
两日前,他接到斥候发出的鹰信,有十几万黄巾聚集在西华,大多数是老弱妇孺,青壮并不多。他立即点起三千郡兵,征集了四千民壮,率军向西华急进。刚过了汝阳,就接到探报,西华的黄巾军全军向西了,目标大概是召陵。
赵谦是个儒生,而且是清流出身的儒生,最痛恨的饿就是乱臣贼子。黄巾一起,他就大开府库征召民壮,准备与黄巾决一雌雄。说实话,在黄巾起事之前,他和其他大汉官僚一样,认为张角是劝人向善,应该给与支持。
如今张角那厮竟然举兵做乱了,这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措手不及之后,便是深深的的恐惧。黄巾最猖獗的地方,不过是几个地方,以广宗为中心的冀州、南阳郡、颍川郡、汝南郡。他担任太守的汝南郡更是风暴中心,波才、彭脱都是从汝南郡起兵,然后迅速席卷颍川郡和陈国,万一皇帝陛下追究起来,至少是渎职,弄不好首级都未必能保住。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着朝廷还没有来得及追究责任多杀些黄巾蚁贼立功赎罪呢?人就是这样,一旦捞到了一颗救命稻草就会死死地抓住,赵谦自然也不例外。刚刚训练了半个月,就得到了黄巾在西华聚兵的消息。
赵谦权衡再三,终于决定出兵了,因为他没有时间了,朝廷的敕使或许正在路上。“太守,,此时出兵还早,民壮战技不熟、时期不旺,若是再训练半个月就成了。”郡尉在一边苦劝道。“老弟,我何尝不知呀?可是,陛下能给我们半个月时间吗?朝廷能给我们半个月时间吗?恐怕半个月之后,你我的首级都已经不保了!”
郡尉默然了,太守大人说得是实话,再不搏一次,脑袋就要搬家了!“贼娘的,干!”两位大人同时下了决心,这一仗事关生死,必须打赢!若是打赢了可以将功补过,若是打输了,呵呵,反正和现在也没什么两样。大好头颅,不是被朝廷砍掉,就是被黄巾蚁贼砍掉。
汝南郡的斥候是很得力的,带队的屯长原来是田晏部下的老卒,参加过落日原大战。不知怎么辗转来到了平舆县,偶然为赵谦所知,在帐下做了个屯长,手下一百多斥候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关键时刻一用,果然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使君,黄巾蚁贼正在召陵和朱中郎大战了一场,朱中郎战败,已经向西撤退。双方的损失都很大,据说黄巾死了有四五万,汉军死了一万多。我亲自去看过,到处都是尸体。”斥候屯长口讲指画,霎那间将战局讲得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