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县衙门口人流涌动,别院有两百多名原告被告待审,还有一些人正在赶来,林青山身穿全新的官服坐在上位,马文才等人在一边旁听,师爷坐在另一边笔录。林小青和林小倩在后堂偷看,首先被带上堂来的是两个渔民,“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左边一人大声说道:“草民苟大仁,参见县大老爷,草民状告邻居苟大全,昨年八月,草民打上来一条大鲤鱼,第二天半夜被他儿子偷了去,我内人前去理论,结果被他一拳打得倒地不起,九月初就去世了,求老爷给小人做主啊”,
林青山向另一人问道:“此人所告罪状,你可认罪啊?”,
另一人叩首道:“草民冤枉,草民一家虽然也是捕鱼为生,但是家境殷实,怎会贪图他一条鲤鱼,第二天他妻子无故寻上门来撒泼,我只推了她一下,结果她就倒地不起,小人冤枉啊!”,
林青山:“你儿子呢?”,
被告:“我儿子现在正在柯家做工!”,
林青山:“今天审关于他的人命官司,他不该出现在公堂上吗?”,
被告:“五爷那边催得紧,也不敢耽误啊!”,
林青山:“师爷,仵作报告怎么说?”,
师爷翻找了半天,找出一张纸恭恭敬敬给林青山递上来,林青山道:“念!”,
师爷双颊流出冷汗:“全身无外伤,系猝死”,
师爷念出仵作报告之后,全堂哗然,林青山问道:“仵作是谁?”,
师爷颤巍巍的说道:“卑职兼任仵作”,
林青山冷冷道:“下次随便牵条狗去验,以它说的为准”,
师爷闻言大骇,连忙跪下请罪:“卑职该死,开始卑职写了一张尸检报告,后来上一任老爷说我验得不准,然后就给我写了这一张替换原本”,
林青山:“上次案子是怎么审的?”,
师爷:“卑职记性不好,全忘了”,
林青山:“苟大仁,你说!”,
苟大仁激动的说道:“禀告大人,此人的大伯原本是柯家庄的一名管事,仗着女儿是柯府五老爷的小妾,横行乡里二十余年,之后他大伯过世,他堂哥又把自己的两个小女儿嫁给五爷做妾又承袭了管事一职,仗着他堂哥,他一家也作为他堂哥的爪牙流霸一方,欺男霸女,他儿子而今才二十五岁,就强娶了两房老婆,他儿子来偷鱼弄出的动静太大,我们两口子起来都看见了,但他还是强拿而去,我们本想用那条鱼来县上卖几十文散钱买一点盐回去度日,原本我也想把这件事忍下的,第二天我内室瞒着我去找苟大全理论,苟大全一拳打在我内室脸上,当场倒下口吐鲜血,我赊来几服药吃下可最终还是死了,苟大全打人的时候有许多人都看见了,我第一次来告状带了一个邻好的作证,后来苟大全去他家里威胁,然后便没人愿意给小人作证,县大老爷说我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就不再受理此案”,
林青山:“他堂哥和儿子叫什么?”,
苟大仁:“他堂哥叫苟大贵,他儿子叫苟安”,
林青山:“师爷,写一封信,差人给柯庄主送去,两人协从杀人,本官判处他们死罪,让他自己处理了,再写一封信呈吏部,上一任县令贪污渎职,本官判他死罪,眼下这人,先打入大牢,明日处斩”,苟大全听到林青山把他堂哥连同他儿子判死之时就吓得脸色没有半点血色,再听到上一任县令也被林青山判死,双眼一黑,直接晕倒过去,县衙外的观众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连上一任县令都能判死,这是个什么道理?平级判死?而且这人现在还不在泊县境内。师爷双手颤抖的写完了两封书信,并使一名衙役给柯家庄送去,吏部那封信现在暂时不会送,这并不是加急文件,按例五天一送。苟大仁拜谢后退出大堂,接下来一桩案子,又是两个姓苟的,原告告被告抢夺他一张渔网,两人动起手来不分胜负,然后被告一把火把原告的房子点了,原告说完之后被告当场表示认罪,没什么好审的,林青山把被告判死,结案。之后连续三十多件案子,竟然都是一样的流程,原告叙述完之后,被告认罪,林青山把被告判死,到最后几桩案子,都没等到原告说完,被告就认罪了,为什么会有这种事?一上午就判了近四十件案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祝英台十分生气的向林青山兴师问罪,说他判处一桩斗殴导致一方残疾的案子判得太重,这件案子伤人者全责,对错双方都没有异议,伤人者认罪后表示愿意赔偿被害者五十两银子了事,被害者也同意接受赔偿,但林青山依旧把伤人者判死。。林青山耐心解释道:“英台,新官上任三把火,为官者初到任上,一定要先立威。不然很难短时间内站稳脚跟。”,
祝英台:“为了你的威仪就要牺牲这么多无辜的人吗?”,
林青山:“你不要乱说啊,这些人都亲口承认自己有罪,怎么能被称为无辜之人”,
祝英台:“可是有些人罪不至死啊!”,
林青山:“有罪就该死,哪有罪不至死这个说法”,
林青山的理论在祝英台看来不可理喻,气冲冲的离开了,下午过堂,林青山才坐到大堂上,师爷递来一摞厚厚的供状:“大人,有二十七人刚才已于堂下认罪,有十二人撤诉离场”,林青山看了一眼:“先放着吧,堂下何人?”,“草民认罪,草民夫妇请愿代儿子一死,求大人成全”,原告还没开口,妇人被告就先认罪了,
林青山问道:“原告先说说所告何事?”,
原告磕头一拜:“我女儿被他们儿子奸杀”,
林青山一看此人年岁似乎也不大,又问道:“你女儿多少岁?”,
原告:“回大人,才十一岁,小女于去年十一月被他们十三岁的儿子奸杀,草民不愿他们为他们儿子顶罪,请大人将那恶鬼判死”,
林青山点头道:“嗯,孩子他娘啊,你想给孩子顶罪就随他一起去吧,两人明日处斩,他儿子现在何处?”,
师爷回答道:“正关于死牢中!”,
林青山:“你待会儿先去把他阉了,让他下辈子做个女人”,
那妇人闻言失声痛哭,泣不成声,随即被捕快押入死牢,原告父亲与被告父亲失魂落魄的走出大堂,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下一堂,一名老汉告妻子通奸,林青山入眼一看奸夫yi
妇都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而那老汉至少也有五十岁了,于是问道:“你妻子是怎么娶来的呀?”,
那老汉理直气壮道:“我花四十两银子明媒正娶娶回来的”,
林青山:“你哪来的四十两银子?”,
老汉:“我救了落水的毕家少爷,毕家老爷赏我的,大老爷,我的钱来的明白,妻室也是三媒六聘娶回来的,请大老爷把奸夫判死”,
林青山:“毕家老爷赏了你多少?”,
老汉:“五十两!为了娶兰花,前前后后都差不多花完了,请大老爷为我主持公道啊”,奸夫yi
妇二人上了公堂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看起来正在等待林青山宣判命运,林青山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马文才,祝英台等人,所有人都情绪低落,显然所有人都认为这桩婚事本来就有问题,但是眼下判奸夫几年劳役便是法外开恩了,只不过按照林青山的秉性,这奸夫怕是难以活过明天中午,林青山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下堂去,围着两个年轻人转了一圈,笑眯眯的向年轻人问道:“小子,你为何要勾引人家有夫之妇啊?”,
那个年轻人颤巍巍的说道:“回禀大老爷,我与小兰本是青梅竹马,前年李老汉用四十两银子下聘,小兰父母便把她嫁给李老汉,昨年我与小兰在河上偶遇,之后就渐渐有了来往”,
林青山:“额,原来是这样,小姑娘,抬起头来让本老爷看看”,那个小姑娘缓缓抬起头来,容貌还行,比林小青差一点,只不过刚刚哭过,显得楚楚动人,林青山满意的点头道:“毕老汉,你的仇我帮你报了,奸夫秋后问斩。至于这位小娘子,我看你们也不大般配,今天领回去以后难免还会给你带绿帽,正好我刚到泊县,后堂还缺一个使唤丫头,我十两银子给你买了,退下吧”,说完林青山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扔给毕老汉,林青山此话一出,众坐皆惊,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林青山,毕老汉差点跳起来:“大老爷,不可啊,小老儿还指望兰花给我续弦呢!”,
林青山一脸蔑视:“就你这样的还能续弦?拿上银子走吧”,
毕老汉大声高呼:“大老爷,不能啊,草民冤枉啊”,
林青山转身恶狠狠的说道:“岂有此理,刁民竟敢与我喊冤,来人,押入死牢,明日一同问斩”,林青山说完拂袖向正座走去,
毕老汉闻言吓得六神无主:“大人,大人,小老儿知错了,小老儿愿意将兰花让与大人”,
林青山闻言转身微笑点头道:“嗯,算你识相!”,
毕老汉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了小兰一眼,可怜兮兮的说道:“大人,兰花是我花四十两银子娶回来的,您。。。。啊!草民告退!”,当毕老汉将目光转向林青山时,正好看见林青山那吃人一般的表情。连忙揣好银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随后那名年轻男子被押入监牢,年轻女子被领入后堂。
下一堂案子,一对中年夫妻告另一对中年夫妻抢夺子嗣,大致剧情是这样的,被告的一对夫妻年轻时丢弃了一个儿子,被原告夫妻收养了,后来被告夫妻生下的另外两个儿子大儿子逃到外地成家,还有一个小儿子十七岁意外死亡,两个女儿也不愿赡养他们,于是就找到了这个小时候遗弃的儿子,可是这个被遗弃的儿子也不愿认他们,被告夫妻就在原告家里死缠烂打两个月,半个月前他们就到县衙告状,但是那时林青山还未到任,师爷也没法处理这件事,因为被告夫妻没有对原告家庭造成任何实质性的破坏,没有判罚依据,原告在叙述事情的时候,被告夫妇一直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终于原告说完了事情的详细经过,被告夫妻影帝附体正打算精彩表演一番,林青山却没有给他们机会,以遗弃罪判他们死刑。被告夫妻二人目瞪口呆,大喊冤枉被拖了下去。
下一件案子有了难度,一桩谋杀案,昨年十二月初,泊县唯一的客栈福临门客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毕家的一个外侄,从外地经商回来,死在客栈房中,死因很明显,被人用利器刺穿了胸膛,随行的包裹不翼而飞,据家属说里面至少有白银五百两,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现场早就没了,死者尸体也已经入土安葬,尸检报告上唯一的线索就是那道阔度足有三寸的伤口,林青山暂时放弃了侦查,这案子不是一两天能破的,起码要去现场看一眼。接下来是一个团伙案件,石桥洼村昨年年底征收税粮的时候,十几人暴力抗税,还打死了里长,林青山把从犯判了三十年劳役,主犯三人判秋后问斩。
下一堂,一对老夫妇告一个青年人杀人,这次这个人没有主动认罪,而是在原告说完之后说出了更详细的事情经过,这个年轻人跟那对老夫妻的儿子是合伙做生意的,两人把村里做的鱼干拿到外地去卖,这一趟生意回来的时候被杀的那个人说他去那个地方行情不好,原本应该卖十两银子的鱼干只卖了八两,开始也另一人心有疑惑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又没有证据,只能任由他胡说,但是两人回乡的路上。被杀者在一处山路上滑了一跤,不小心把身上另一包散钱掉了出来,这个情况就是抓贼还抓住脏了,杀人者跟他理论,被杀者非说这袋钱是捡来的,然后两人的争辩演化成拳脚斗争,被杀者掉下了石阶,磕破了头,当时两人在荒郊野岭上,杀人者决定隐瞒这件事,将被杀者草草掩埋后拿着银子回到了家乡,回到家乡之后他说被杀者把货卖了钱后跑路了,同样的,被杀者一家虽然三番两次上门理论,但是也没有任何证据,直到年底,他的同乡来索要分红,那些鱼干是所有乡民的货,两个贩子只是代卖,赚个差价,一趟下来可能要跑一个月,但是能挣七八两的利润,杀人者是责任人,被杀者论关系只是他请的帮工,一趟领一两银子的跑路费,所以这些村民只会来找杀人者索要货款,杀人者很大度的把货款付给了村民,这一点就引起了被杀者一家的猜疑,如果真的是他们儿子拿着一半的货逃走,那杀人者回来最多只有一半的货款,这一趟别说赚钱,连本钱都要亏损二三两。他怎么会这么大度的给村民结清全部货款呢,于是被杀者一家带着几个亲戚到杀人者一家抄家,总共找到了三十多两银子,杀人者做的这种贩卖生意在当地有很长的历史,而且也不止他一个人做这种生意,所以外面的行情以及每一趟的利润都是能算到的,鱼干这种货遇到阔气的人家多赚个一二两银子还能说得通,但是再多就不可能了,真正有身份的人只会吃活鱼不会买鱼干,所以利润都被卡死了,被杀者一家细细算了杀人者每趟生意的利润,发现至少有五两银子算不到来历。杀人者抵死不认,只说是遇到了大户人家给了不少赏钱,被杀者一家虽然已经认定儿子是被贩子所杀然后独吞了货款,可是仅凭几两银子的亏空根本无法定罪,然后两个老人顺着两人贩货的路一路找去,果然在出事的山路上找到了血迹,尸体被草草掩埋,时间正好到了尸体高速腐烂的时候,没找多久就闻到了扑鼻的恶臭,顺着臭味找去就找到了尸体,虽然尸体已经腐烂,但是身上的衣服很好辨认,这些抓住了铁证,贩子再也说不清了,至于他所说的被杀者想要侵吞几两银子的利润也只是空口白话,现在人已经下葬了,根本不可能起来跟他对质。林青山把杀人者判了秋后问斩,这件案子的难度在于事情的起因,如果贩子说的是真的,林青山会判他无罪释放,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说的话,林青山当然也不可能因为他几句辩词就信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