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耳垂处自从上次大叔给她种了那稀奇东西,四月便觉得自己对那天牢里各色气味有了抵抗力,只是她也看不到耳朵上到底是什么物什。
渐渐地,在天牢呆久了,四月还是发现一点儿端倪。比如大叔最疯癫的时候,往往是狱卒离他们最为接近的时候,略试不爽。
“大叔?”某一天,四月趁着狱卒走远的时候再度低声跟大叔搭话。她坚信大叔只是逢场作戏。
“小丫头,你又要卖什么葫芦?”大叔蓬乱的头发下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是一闭一眨,语无伦次之际并不多理会四月。
“你告诉我天牢的构造吧……”四月压低了声音,“难道你就不想出去吗?这里的狱卒对你态度如此之差。”
大叔闻言翻了一顿白眼:“小丫头,构造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告诉你了你也出不去呀。”
“你怎么跟那狱卒一样啊,谁说我出不去啊。”四月道。
不想,大叔瞪起了眼睛,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别拿我和那混.账相提并论。”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大叔你就告诉我吧。”四月尽量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却在心底把自己吓了一跳。她在龙佑卿面前何尝会如此妥协,或许是这个大叔叫她小丫头,让她有了他是长辈的感觉,是啊前世没有工作以前,她老喜欢腻在父母面前撒娇,而后来她已不知道撒娇是何物。
“发呆干什么,要听就赶紧过来。”大叔再度白了发呆的四月一眼。
天牢具体建造年限已不可考,据说宛国建国初期,这座天牢便已然建成。整座天牢取青山之石而建,边建边烧制、敲打,所以牢不可破。天牢的结构是巨大的工字型。工字中间一竖便是狭窄甬道,甬道当中才是天牢通往上层的生天。工字的两横之处便是走向不同的牢狱。
四月所在的牢狱便是这工字的左上角。若是你以为天牢结构就如此简单,那就错了。天牢所有的铁索全部是精钢打造,这就好比当日四月受伤时的冷箭是乌金,精钢虽不如乌金,却也是坚硬无比,一般人光凭武力是挣不脱的。但最可怕的还是天牢里传说有人用上古秘术布了法阵,若是不识套路只有人进的来,却出不去。寻常之人进来,只觉得天牢里九曲十八弯,晕头转向,却找不到当中甬道,只能迷失浩瀚阴暗之中。要想劫狱若没有秘术师同行,那基本是绝无可能。所以四月所见的狱卒并不多,多数是集中在甬道之中。
说也奇怪,自从四月进了这天牢,却没有人提审过她。,她便真的像是被彻底遗忘在这儿。不过,她也得知她隔壁的大叔居然已经被关了二十年。这二十年牢外变化天翻地覆,可牢内却是二十年如一日,难怪会将人逼疯。四月曾试图探知大叔的故事,他却守口如瓶,无论四月如何努力,都不肯开口说有关于自己故事一句。
四月实在闲来无事,便会把头靠在木栅栏上,背对着外面的狱卒,她总是觉得自从那一次从善罚属昏倒再醒来,自己总有点不一样……
……
醉仙楼最里层的密室。
龙佑卿端坐在乌木八仙椅上看着地图,却是突然将笔握得粉碎,笔上沾染的墨汁滴到他的袍子上,只不过多了一块水印,不知道何时起,他就只穿黑色,因为再也不会在人前凸显出自己的弱点。
“三皇子不必气恼,据千月的血魅之术显像来看四月还活着。”一旁的千月立在案旁,面上并无惊慌,他那凝如脂玉的手上微红一点,却是妖媚无比。虽说血魅之术邪门,却不想在千月身上居然完美无缺。
“谁说我是为了那个女人。”龙佑卿的目光冷芒即出。
“如若不是,三皇子何以日日叫千月来这地方,恐怕不是教千月接替佑琛这么简单吧。”千月羽扇翩跹。
龙佑卿凝神道:“我既然当初要交你这个朋友,迟早都会带你来这里。现今佑琛被禁足,我所依仗的也只有你,你是佑琛引荐,我相信你的为人。”
“好一个疑人不交,交人不疑。不过我施放过血魅术也算有所牵制,你尽可放心。”千月一笑,虽是男子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只不过,三皇子为何不敢面对自己内心。”
“我说了不是。”龙佑卿明显不耐烦,可沾了墨渍的手却不敢放在桌上。
“情自内心,不关乎身份、时间、距离。逃不得、怨不得、求不得。最怕应是,不懂己心,一味求缘,以致错过种种而在迟暮之时方才后悔。我见三皇子当时能为了四月姑娘两日不眠不休,便已看出一二,三皇子还是不要忤逆了自己的心。”千月有意拍了拍桌上铺展开来的地图。
这地图不是别的,正是天牢的布局,而且许多关键的结点和秘术之处都被做了标识。龙佑卿居然早就动了劫狱的念想。
“不过,千月要让三皇子失望了。千月确实是秘术师没错,但千月早年已经改学医术,现在无法解得秘术。”千月淡淡道。
话音未落,龙佑卿已举起长剑已指向千月。
千月却上前,白瓷一般的皮肤贴近龙佑卿的剑锋:“我若死了,四月身上的血魅之术便解了。不过,三皇子尽可以想象四月姑娘当日的伤重。而她当日又在天牢未必会活到你去救她。千月只想奉劝一句,既然三皇子已经早就明白内心,为何不告诉她。”
龙佑卿放下了剑,眼神却瞟向远处,他也想知道为何不告诉她。因为利用放不下身段,还是因为扳指无法释怀?但此刻他却是真真切切地想救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