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不过寻常事,然而阴雨之下,望着站在面前的火头军,冷道脑海中银光一闪,好似瞬间觉察到了什么。
“对啊、本将军怎么就忘了吃饭了?”
下一刻、冷道那依旧有些稚嫩的眸色精光闪烁,在那位火头军的错愕注视下,冷道磨了磨拳头忙是返回案桌,随即认真望着地图上标注着的八山平原的位置。
“木托儿那老混球为人谨慎是好事,可再谨慎他也得吃饭不是?”
手指按压在八山平原的背面,冷道逐渐眯起眼眶。
“现在都赶紧去吃饭,吃饭完我们再穿木托儿那边的军服过去一趟,这一次我们绕的远一些,先直取平原背山脚。”
重重点了点地图上的位置,冷道先前脸上的阴霾在此刻一扫而光,甚至显得颇为兴奋。
“冷将军的意思是?”
跟随在冷道身后齐齐向着火头营的营帐行去,身后一众副将显然不明白冷道在想什么。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你们都懂吧。”
虎头靴在雨水地面踏动着棉嗒嗒的声响,走在最前方的冷道开口提点了一句。
“所以…冷将军是想将木托儿的粮草烧掉?”
众人紧皱着眉头些许时间,十数息后又皆是恍悟一哦。
“可是先前我等跟随冷将军并未直达八山平原,倘若木托儿的大部队在背坡之下,到时候我们过去…”
冷道所言不无道理,可那八山平原也不小,前后皆是平整平原,如若木托儿提前猜测到冷道的心思,到时候派重兵把守在粮草周围,他们贸贸然过去恐怕是以卵击石嘞。
“喏、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如若你是一位统领万军的将军,你觉得看见敌人安心一点儿,还是看不见敌人安心点儿?”
冷道转头这样问道那位副将。
“这…末将不知冷将军的意思。”
那人扒起冒着热气儿的头盔,挠了挠头道。
“木托儿虽然孬,可也是审时度势的孬,他一定会驻扎在八山平原的正面随时观测我们的动向,如若不然、他一天都睡不成一个安稳觉。”
“看看这雨、东风雨,八山平原阴阳坡下都有以前农人居住所留的窑洞,他如果将粮草都放在阳坡,这雨水都能将粮草泡的不成模样,所以放在背坡才最为稳妥。”
“木托儿在阳坡下、粮草在阴坡山脚,倘若我们绕一个大圈直达阴坡山脚,那些守护粮草的将士也只会认为我们是从木汉王朝来到,谁能想到我们是去烧粮草的?”
“到时候整个八山平原乱了阵脚,我们想要回来很难吗?”
拍了拍那位副将的肩膀,冷道眨着眼睛一笑,话罢后就是大步流星朝着火头营帐行去。
“唉、张彪子、你这勇猛有余,可就是脑子不足,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要劳烦冷将军解释吗?”
忙是推搡着同伴前行,另一位副官对这家伙咧嘴笑道。
“李狗、你少在老张我这里装大尾巴狼,老张我这叫不懂就问,你李狗那天不懂装懂,小心丢了你这项上狗头。”
雨幕下,那位被同僚取笑一番的张彪子扯着嗓子回怼道。
…
不出所料、那一夜八山平原阴坡粮草燃烧的亮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冷
道率领千位骑兵于深夜子时浩浩荡荡返回大本营。
此次偷袭敌军粮草大胜,按照冷道来想,木托儿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怎么着也得带率领大部队重返木汉王朝才是。可谁能想那断了粮草的木托儿好像断了奶的巨婴一般,发起火来到也是让冷道小感诧异。
木托儿知晓己方粮草是被冷道放火烧的么?用屁股想都是如此,可己方粮草断尽,冷道那边还能没有粮草吗?
那木托儿见救火无望,命令手下五万大军休整一夜后,第二日天没亮便如猛虎下山似的对冷家战狼冲来。
黎明正寒、本以为木托儿会退走的冷道见到这种阵势后迅速将冷家战狼召集完毕,出奇的是…冷道并未让冷家战狼迎敌,反倒是带着粮草先行后退。
众人不解冷道意思,奈何军令如山、他们也违抗不得。
可当木托儿率领木汉王朝大军行进一日都未曾追上冷道时,他终于反应过来为何粮草充足的冷道会选择先行撤退了。
冷家有粮草而他们却没有,行军一日、就算战马都拖沓的不愿走动,更何况那些负重的木汉大军?
那一日、在木汉王朝和天月王朝交界处的斜阳关道上,望着兵强马壮的冷家战狼扭头反击,跨着马匹、累的战马口吐白沫的木托儿大呼天月王朝有此等小狼王、何愁无法大兴。
喏、确实大兴了,可就是他木托儿没机会等到木汉王朝在新纪元的冷家战狼铁骑之下、举国俯首称臣的那一天。
斜阳关一战、冷道以冷家战狼死伤一千的局面彻底将木汉王朝的主力军全部歼灭,幼将之名即升中日。
…
天之巅、天空之城、归尘大殿、
“不愧是我儿、对了,那会儿道儿多大啊?”
望着时空仪中冷道胜气昂扬的率领冷家战狼班师回镇南王府,躺在炎天之主怀中的钟离灵雀跃的如同得到了小礼物的小女孩儿。
“十二岁差四个月、”
炎天之主扫视了时空仪一眼,随即宠溺望着怀中人儿。
“咳咳、再说了,以前为夫不都说了嘛~这个小东西不还有为夫一份儿功…”
“呃、”
软床之中、难得在炎天之中与娇妻换个地儿相拥在一起的炎天之主就是解释道,可最后一个‘劳’字还未落下,钟离灵顺手便取过一颗零食塞入炎天之主口中。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钟离灵转眸白了炎天之主一眼,然而话罢,美人儿又是眼眸打转,随即轻巧的在炎天之主脸上啄了一口。
“道儿还有没有更厉害的场面?”
得、感情这女人连赏丈夫一吻都别有目的。
“更厉害的也有,不过…”
嚼动着零食,炎天之主捏了捏娇妻精巧俏鼻。
“更厉害也更惨了点儿,为夫可见不得灵儿哭鼻子。”
“嘁、看到没看到就说我会哭啊?赶紧的。”
钟离灵催促起丈夫,话罢后似是觉得还是炎天之主怀里更舒服些,又是朝丈夫怀中蹭了蹭。
“拗不过灵儿呐!”
炎天之主手臂挥动,时空仪中所封存的冷道青年往事一幕幕浮现。
…
“哇、”
不知多了过久,
躺在炎天之主怀中的钟离灵突然打破了归尘大殿亘古以来的平静。
终究、这个感性的女人还是没能绷得住泪水。
…
冷道十一岁年末、经木托儿一战之后再度出征,在与东边天周王朝大将周武单枪匹马交手中,那人高马大的周武在节节败退后竟然单方面违背战场契约,命令城中弓弩手射杀冷道。
百箭齐发、冷道肩头与右小腿被毒箭彻底穿透,战王右后腿受伤。
冷道十二岁的除夕礼物是坐在军营中承受刮骨疗伤之痛。
…
冷道十二岁、那年过半,在与碧血王朝交战中,手下副将老徐险些被人砍断了脖颈,冷道见之以自身肩头挡下一刀,那一战以冷道率领的冷家战狼凯旋而归结束,可那副将老徐并不清楚,仅是那一战,冷道全身上下伤口共计十七处。
…
冷道十四岁秋、冷道率领冷家战狼迎战碧血王朝名将梓月关,即便得知梓月关实力较之自己更甚,可只有破兵境界实力的冷道面对那位碧血名将时还是毫无畏惧,以命换命中之际、最终是梓月关惜命被冷道的破天弩射穿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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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冷道幼将成名的鼎盛之始便是与梓月关的这一次交手。
天月王朝之人皆知冷道那日率领冷家战狼长驱直入碧血王朝地界三百余里,追的梓月关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可无人知晓回去镇南城的那个夜晚,冷道来到镇南城外的战狼公墓,在手下死去的两位副将和两千位冷家战狼的坟头上一人撒过一盅烈酒。
…
冷道被封为天月王朝的镇西王时只有十六岁,带领四万冷家战狼向西而行的那一天,冷道因为对莫老说了一句气冲话,出了天策城时回头望了天策将军府中观天阁上的莫老一眼。
莫老并不知在他下了观天阁后半刻,那位骑着战王的青年将军又从官道上返了回来。那日下午、冷道似乎想要进城再说点儿什么,可驻足西城门口许久,冷道又朝着大部队追去。
…
十七岁的除夕、天策将军府中,天夜大寒、在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中,有一个喘着半口气的青年顺着血冰爬出。
那天夜里,思绪模糊的冷道拼尽了最后一口气跑出了天策城范围,来到一条冰河面前昏厥过去。
…
晃眼一载、冷道十八岁那年的除夕、碧血王朝花月宗主之女万悦子的大婚上,冷道揭开了悟天宗少宗主司广的虚伪面具,为了替那位半年前在身后蹑手蹑脚递给他橘子的翠萍妹妹和刘氏大娘报仇,那个一身白袍的青年一步咵天、首次引动天道之力。
天道者、一去、
终去、
…
冷道十九岁,初春还没过多久,冷家遗族被关入天月旧皇城天牢的消息传来,冷道与万旬、刘岩桦、冷朝以及幽娴共计五人重返天月王朝。
见冷家遗族破败之景,那一日冷道怒杀天怒四煞、力抗雨宗黑袍断臂客卿,此后率领冷家战狼直捣旧皇城。
踏入天月旧皇城的纪元破败不堪,而当旧皇城烽火连天时,新纪元没过多久的那个夜晚,一人一狐便在深夜中悄然离去。
…
这一天、钟离灵的哭声仅次于她幻化成人形后找到炎天之主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