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玄尘子和聂诗织在这个囚禁他们的地方转了两圈,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除了内室有一间卧室以外,他们所处的地方被七寸的实心青砖浇筑而成,把他们紧紧围困在里面。
到底是谁要困住他们?到底为何要围困他们?
再往深处走,只看到一个奇怪的阵法,此阵每处皆行七步,而这七步每次行走十分怪异,似是有特有的破解之法,稍一行差踏错,便有毒气暗器飞出。
“此阵甚是怪异。”玄尘子躲过刚刚飞来的飞镖,再次飞转至机关门口,徘徊不前。
聂诗织一看到眼前的阵法便知这是鹿林入口之处的“七步八卦阵”。她知晓如何破解,只是哥哥曾对自己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破解的方法告知他人,否则鹿林定会被攻破,他与自己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缄默,不为自己,只为自己的哥哥,可是看到面前的玄尘子发愁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不如我们再去别处看看,或许可以寻到别的出口。”聂诗织提议道。
玄尘子看着那个阵法,紧蹙着眉头,既然此处无法突破,那么只能另找他法,于是他同意了聂诗织的建议。
两个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聂诗织静静地跟在玄尘子的身后,玄尘子手中拿着“麾毫”继续朝前走。
“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玄尘子对身后的聂诗织说了这句话。
聂诗织的心也变得安静温暖了不少。
“嗯。”聂诗织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再往前走,走了约有一个时辰,两个人却发现又回到了那间卧室。
玄尘子无奈,此刻静下心来思索发现原来他们所走的路程是一条循环的圆路,刚才行走之时,卧室的最外侧有一条密道,他们走了那一条,来到了那个古怪的阵法,此处别无他路,看来只有破解那个阵法才是唯一的出路。
在卧室中仔细的查找一遍发现卧室中有足够的食粮,这点更加让玄尘子奇怪把他们围困之人的目的。
“知初,你可知识得那奇怪的阵法?”玄尘子问道。
他侧脸看着聂诗织,聂诗织急忙摇头否认道:“我不认识,我不会武功,更加不知那个阵法……“
玄尘子曾在穹苍派听闻,那聂祖所隐藏的鹿林口有一个密阵,很多江湖中人前去都是有去无回,那便是大名鼎鼎的“七步八卦阵”,要破解有一段破解的密码,而此密码是聂祖所创,这个世界上只有聂祖本人和他的妹妹才知。
他们被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也会有“七步八卦阵”?这是玄尘子想不明白的事情,这个江湖中见过这个阵法的活人却又没几个,会是谁造的这个阵法呢?难道是聂祖所造?可是他一向隐于鹿林不过问江湖之事,为何如今又要出来插一脚?而且困住他们两个人?这对他又有何好处?
“想来也是,你又怎会知道那个古怪的阵法呢?”玄尘子无奈叹息道。
聂诗织的内心此刻处于极大的矛盾之中,她一旦告知,那么自己的身份必将暴露,而她若是不告知,那么自己与玄尘子不知道可以在这个地方生存多久,那些食物终有一天会吃完的。
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把他们困在这里,而且还知道“七步八卦阵”,这个阵法只有哥哥和自己知晓,会是谁把那个阵法暗暗地记录下来,又造了这样一个一模一样的。不过她可以肯定此人绝不会是哥哥,因为哥哥绝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两个人一同在此处已经有七日,一张床,玄尘子都是睡在床下,聂诗织睡在床上,每天玄尘子都会用两个时辰的时间去“七步八卦阵”寻找破解之法,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他回到卧室,看到聂诗织在那端坐着正在看一本书,走近看发现那本书籍的名字叫《义经》,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常常看这本书,看了不下五十遍,记得滚瓜烂熟。
那年冬天,缥缈峰山下的清水村下了极大的雪,一片白雪茫茫,掩盖了村落,青砖绿瓦一时间全部变成了白色。
他的母亲身体不适,躺在病床上起不了身,奄奄一息着,昏迷不醒中嘴里一直喃喃着:“好想喝一口鱼汤。”
可是这大冬天哪里来的鱼啊!
爹爹看着母亲羸弱的身躯,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她这个身体可以再撑多久?”然后爹爹那苍老的眼眸中生出了一种疲惫。
至今玄尘子还可以清楚的想起爹爹的那抹眼神,比身上背着千斤重的石头还要沉重。
本来他们也是大户人家,只是在战乱的年代,家道中落,后来迁移路上又遇到了流寇盗匪,才沦落至此。
玄尘子总是觉得这个世界上若没有任何的恶,那么这个世界定不会有什么苦痛,所以他的心对于除恶是极为坚定的。
那年玄尘子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走在雪中款款走着,他爹爹看着他那澄澈的眼眸道:“你不该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其实那时候玄尘子根本不懂爹爹的意思,什么叫不该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那天为了帮阿娘去抓鱼,他脱了鞋赤着脚走到了河边,他雪白的脚踝冻得发红,河面结了冰,他战战兢兢地走在河面上。谁知冰面薄,玄尘子一下子掉进了湖里,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捞了起来。
玄尘子定睛一看,那人穿着一身玄色轻纱,深色内衫,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披肩。此人将玄尘子放在岸边,握着他的双手帮他哈气搓揉取暖,并为他穿好放在岸边的布鞋。
“你是谁家的孩子?”墨羽问道。
“那户人家。”玄尘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茅屋说道。
“嗯,为何在河面上,你这样很危险,知道吗?”墨羽如墨的瞳孔凝望着他。
“知道,但是阿娘要喝鱼汤,她身体不好,可能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玄尘子说道,他想起郎中对爹爹说过,阿娘可能过不了冬天了。
墨羽的眼眸深了深,他立刻朝河面聚集内力猛烈地拍出一掌,河面顿时炸出一个大窟窿,飞出了许多鱼。
玄尘子开心地抓了几条,笑着说:“谢谢!谢谢!”
墨羽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道:“我陪你回去吧!这山野一个人挺危险的。”
“好,那谢谢大哥哥。”玄尘子感激道。
可是等到玄尘子拿着鱼回到家的时候,阿娘却早已断了气,而爹爹也倒在了阿娘的身旁,玄尘子扔掉了手中的鱼跑至爹娘的身边大声哭喊着,墨羽预感不妙,便伸手去探,才发现两人早已没了气息,看那男人脸色发黑似是服了毒药,而那女人脸色苍白病态,应该是病入膏肓而死了。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被生活折磨的人太多,能好好活下来的人太少。
玄尘子在那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爹娘!你们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
墨羽心泛着疼痛,走至玄尘子的身旁帮他擦了擦眼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玄尘子看着眼前的人道:“我叫玄毅。”
墨羽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男孩子说道:“玄毅,你是否愿意与我回穹苍派?”
“那是什么地方?”玄尘子问道。
“那是一个只有正义的地方。”墨羽说道。
“只有正义的地方吗?没有流寇盗匪?”玄尘子问道。
“是的,什么坏人都没有。”墨羽道。
“好!那我便随你去。”玄尘子答应着。
“那你随我去,便改一个名字吧!“墨羽说道。
“只要可以去,改什么都可以。”
“那便叫你玄尘子吧!这便是你的新名字。”
“好。”
安葬了玄尘子的爹娘,玄尘子便和墨羽一起回了穹苍派,他一直认为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就是这个世界的恶,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坏人,那么这个世界便不会那么痛苦。
他那时候十分想念爹娘,于是便会背《义经》,这是娘常常教授他的东西。因为那次的痛苦太深太重,从那以后,玄尘子似是变了个人似的,一心求道,心中从未容下过任何的东西。
看着聂诗织手中的那本书籍,玄尘子又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自己又怎么可以因为儿女私情而抛弃自己心中的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