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摇了摇头,道:“虽说墨家少主也算得上天纵之资,可他的天赋,与昔年孤那些同伴相差无几,算不得妖孽。”
徐宁儿听了,不由一愣,反驳道:“可青锋榜上年轻一辈……”
“那你可听到过那些个榜单上有人姓花?”
一语,徐宁儿哑口无语,可理的确是这么个理。白翎的意思她也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出现在公众的视眼中。
“若是墨家掌剑人年轻那会儿,或是有能耐同那一辈的段干穷奇抗衡。可如今相斗,也只是以大欺小,落人口舌。”
徐宁儿点了点头,她虽不曾真的见过墨家,可一堆传闻即便虚虚实实,也算能让人晓得几分。
同样,自家城主,从不说大话。
“对了,城主,寒酥城近来,多了些怪人。”
“怎样的怪人?”
“有扛棺材的,也有四人一道却是高矮胖瘦颇为奇特的。”
白翎听了,不由皱眉思索,随后道:“可是寒酥城里有什么吸引了他们?你说四个人,高矮胖瘦,那可是仲家四小鬼?这几个煞星怎的会跑来寒酥城?”
徐宁儿摇了摇头,道:“具体,倒也不知,已差人调查去了。”
徐宁儿做事,白翎还是颇为放心的。
“也是时候旁那些兄弟们动手了,妥善处理。”
徐宁儿点了点头,又问:“那这些事情,又是做的?”
白翎思索一番,有了人选,道:“听闻冷不语杀的那个剑道小子来历不浅,那今日就把同这小子所属势力敌对的那方,悉数灭门。”
徐宁儿应了声是,可随后满脸不忍,张了张嘴,却未说出花来。
白翎自然晓得徐宁儿忧愁的啥,是因为这丫头的善良,白翎语重心长道:“虽说异族人的性命也是性命,可是啊宁儿,与自己同胞的性命相比,那些妇孺,不过是会说话的两脚羊。”
徐宁儿依旧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徐宁儿离去后,白翎本打算再想想如何回复内府的提议,可思索了一会儿,不论哪种回应,都不恰当,索性就不想了。
白翎走到墙边,看着挂在那的白弓同箭篓,伸出手摸了摸,还是美取下来。
白翎无奈一笑,随后推开书房的门,出去。
一路快步,离开了城主府,出了大门,直接右拐,步子更是快了几分。
白翎去的,是骰至娇的赌坊必胜客。可到了那,却被告知贾大官人外出,不在赌坊里头。也是无奈,可也不好浪费时间,就离开了赌坊。
白翎正想着可要去丽景门那儿看看,可走过一个茶棚,不由停住了脚步。
他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到过的气息,这气息,强大到令他恐惧,甚至有了窒息得感觉。
白翎动作有些僵硬,侧过头朝茶棚那儿看了过去。在茶棚那的确做了不少人,有在喝凉茶闲聊的,也有在那吃着清水面的。
这其中,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这小娃娃刘坐在长条板凳上,双脚悬空,来回晃荡。他手肘压在桌子上,左手捧着一个大碗,右手握着一双唱筷子,再哪吃着清水面。
这清水面里头有十几颗葱花,还有残剩的焦黄色。些焦黄色,应当是荷包蛋的边缘。
兴许是摊主看这娃娃讨喜,多给弄了个荷包蛋。
他吹了吹面,随后呲溜吸进了嘴里,眯着眼颇为享受的咀嚼着。
常人看这小娃娃,应当都只会觉得这小娃娃颇为可爱讨喜,可白翎,竟是不由咽了口口水,甚至鬓角细汗渗出。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娃娃吃完了面,面汤也是咕咚咕咚喝得干净。那之后,更是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些茶棚主是对五十来岁得夫妻,那妇人见这小娃娃将面吃的干净,小脸上还沾了颗葱花,满脸笑意过来替他抹掉了这颗葱花。
这小娃娃眯着眼,咧嘴冲妇人嘻嘻笑。妇人越看,越是喜欢这小娃娃,不自禁捏了捏他小脸。
换成寻常娃娃,白翎倒觉得只是寻常。可正是他觉得这小娃娃非寻常娃娃,这妇人的动作,不由令他再度咽了口口水。
拳头不由紧握,可奇怪,这握紧的拳头,竟散不出半点气力。
白翎正犹豫是壮着胆子上前去,还是装作没看见就此离去,哪知,这小娃娃抬手指向了他。乐书吧
就听这小娃娃用稚气未脱的声音道:“阿姆,我小哥过来了,我让他付账。”
妇人依旧面带笑意,顺着小娃娃的手指看了过来,见人是白翎,不由面露尊敬,冲白翎问了句好。
随后,妇人又看向小娃娃,她依旧面带微笑,又伸手捏了捏这小娃娃的脸,道:“你这毛孩子,下次指人的时候也该好好认人。你也是厉害,随手一指,就指到我们的城主。”
妇人语气里头全无责怪,她又走回了面锅那边,抽开一旁的木盒子,从里头拿出一块白色糕点又走了回来。
妇人将白色糕点递给了小娃娃,道:“长身子,多吃些。下次肚子饿了,再来阿姆这里。”
这小娃娃脸皮也厚,嘻嘻笑着接过了糕点。这小娃娃也未说谢谢,跳下长板凳,冲白翎走了过来。
小娃娃又回头,冲妇人招了招手,道:“阿姆,鸡蛋好好吃,阿姆再会。”
妇人听了,笑意更甚,也是招了招手,随后又去忙活了。
而小娃娃同白翎,小娃娃抬头挺胸,右手负后腰,左手拿着那糕点小口小口吃着。而白翎,则如六神无主,跟在这小娃娃后头。
这样子,像极了一个遛爹的娃娃。
二人一路走,走到了一个死胡同,小娃娃停下了脚步。才停下,这小娃娃将手中糕点丢到了一边,随后呸呸几声,将嘴里的糕点也吐了出来。
丢弃同吐掉也就罢了,这小娃娃还说了句:“面尚能入口,这糕点,可真难下咽。”
白翎这会儿回过了神,才发现自己跟着这小娃娃走到了这么个死胡同里头。他不由戒备心更甚,更是慢慢运转炁源。
哪知,这小娃娃看了看白翎,嬉笑道:“呵呵,花家小儿,你再提防,也是无用。”
白翎听这小娃娃开口这般,不由眼睛微睁,可不等他有所反应,一阵风起,这小娃娃已经跳到了他身侧。
二人耳朵对耳朵,一者满脸笑意,一者,却是满眼惊恐。
这压倒性的气势,让白翎不由口干舌燥,汗也在刹那干了。
可他是白翎,毕竟是曾经的花家少主,是八百年前那位神人的直系后裔。不由分说,白翎右手成拳,破风一击袭了过去。
可哪知,些小娃娃张开了手,硬了他这一拳。
大拳打在了小手上,不见一拳将小娃娃打飞的场景,反倒是白翎的拳头,红了一片。
那击打的感觉,恍如击中了铁板一般。甚至,与铁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翎后退几步,这小娃娃也落在了地上。
他满眼警备,看着这小娃娃,声冰寒道:“你是何人?”
小娃娃抬头挺胸,身子笔直,又双手负后腰,稚嫩的小脸上尽是神秘莫测,道:“你倒是猜猜,我是何人?”
“京州派你过来,是取孤性命?”
小娃娃一听,不由一笑,随后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你会这般猜,倒也不差。你这样的人,等没了价值,京州的那帮家伙,也定会当沾了屎的筷子,随手丢弃。”
这比喻,可当真是恶心人。可白翎哪里还顾得上这小娃娃怎么说自己,他再度咽了口口水,恨自己出门未注意,没带上弓箭。
可这小娃娃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一脸玩味,问:“你可是觉得,你这会儿弓箭离身,自己未占先机?可我听说,你们花家老祖,是个十八般兵器都是佼佼的存在。怎的到了这个时代,花家后人,只能倚仗弓箭,却是忘了,自身,才是最为重要的武器了!”
小娃娃的说教,令白翎感觉颇为奇怪。可无奈,他无从反驳。
“花无意,我且问你,你今日种种所为,是出自私心,还是基于大义?”
白翎愣了,他只以为这小娃娃是京州派遣过来的不世高手,可如何也未曾料到,他会这般问自己。
不等白翎开口回答,这小娃娃又是嘿嘿笑了笑,继续道:“你或许会自认大义,可为何我觉得,你是基于私心,而不断造着杀孽?”
白翎终于开口,他眼神坚定,道:“孤这一生,不负大邺!”
哪知,这小娃娃竟是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样子。
白翎又要开口,这小娃娃抢了先,听他道:“可是啊,你的一句不负大邺,死了多少无辜之人?有离开父母妻儿,为你去守边疆的。也有一碗酒后,脱碳成哑巴的。这些人里头,不乏英才,本该前途一片光明,却因你私心,为你抛头颅洒热血,最终死了,也是寂寂无名。”
“保家卫国,为我大邺男儿职责所在。大家存危,小家何安?”
这小娃娃听了,却是不屑一笑,随后声音冰寒道:“一套又一套,话是好听,可是啊,你这嘴脸,和几百年前,你们花家的那位祖辈,简直是一模一样。不曾想到,花邺开创了花家,几百年前你们花家出了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畜牲,而今,又出了你这么个借大义满足私信的花家叛子!若是你们花家老祖晓得有如此后辈,不知可会将自己的名字从鬼簿上抹去,杀回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