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女在路边寻了间酒楼,那掌柜的见到是骰至娇登门,立马迎了过来,笑脸相迎,道:“贾大官人,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骰至娇看着这个肥头大耳的掌柜,嘿嘿笑了笑,又探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沈老板,把你那间雅间腾出来,我招待个朋友。”
听骰至娇说要招待一个朋友,这肥头大耳的掌柜这才看向了骰至娇身后。见她身后是个粉色斗篷,斗笠薄纱的姑娘,不由睁大了眼。
这肥头大耳的掌柜,此刻脑子里早开始幻想这粉衣姑娘真容如何,解下衣裳的胴-体又该如何令人痴迷,欲罢不能。
若不是骰至娇又拍了拍他肩膀,这肥头大耳的掌柜,脑海里早与这粉衣姑娘坦诚相见,翻云覆雨,享床笫之欢了。
骰至娇晓得这肥头大耳的掌柜此刻为何一脸猥琐,可她如何也不会晓得,这肥头大耳的掌柜,此刻脑海里头,这粉衣姑娘的脸,是她贾大官人的脸。
若是被骰至娇晓得了这件事,那这酒楼,怕也可以歇业,不用再开下去了。
这肥头大耳的掌柜回过了神,又是笑脸,满脸的横肉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他搓着手,问:“贾大官人这是喝酒呢,还是品茶?”
骰至娇一听,姿态高傲,道:“我贾大官人何时喝过茶,自然是拿酒来。竹叶青也好,女儿红也好,那个味道绝妙,就送哪个上来。对喽,给我这朋友,备一壶果子酒。”
这肥头大耳的掌柜连连点头应是,回头就招呼伙计去准备。
本来这肥头大耳的掌柜还想把这两姑娘给领上楼去,哪知骰至娇直接直接拒绝,没给她这机会。
看着骰至娇领着这粉衣姑娘上了楼,纵然斗篷遮住了身躯,可抬腿走台阶,那隐约可见的臀形,更是令这肥头大耳的掌柜不由咽了口口水。
越看就越想,越想心里头就越痒痒。这肥头大耳的掌柜把一伙计招呼过来,交代几句后,从柜台里头取了些银子就出了门去。
这伙计看着掌柜的风风火火出门,不由摇了摇头,眼里头,尽是羡慕。
再说骰至娇同茉黛二人,上了楼,到了这店掌柜专属的雅间,一者直接懒散躺在了木榻上,一者倒如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安静坐下。
没一会儿,两个伙计端着木盘进了雅间。将木盘上的陈年女儿红、果子酒还有一些吃食放下后立马走人。
茉黛看着这两个伙计,觉得有意思。寻常时候,也定会说上几句,讨些碎银赏钱才是。可这两个伙计,怎的做完事,好似避瘟神一般逃离。
骰至娇全然不在乎,几步过去关上了门,再度回了榻上。
这一回,她是跪坐席子上。这坐姿,腰背笔直,倒是令茉黛有些讶异。
骰至娇将果子酒推给了茉黛,自己也不用杯不用碗,直接抡起一壶陈年女儿红,用牙咬开瓶塞,对着嘴“咕咚咕咚”就是几口。
放下酒壶,“啊”一声,颇为惬意的样子。她又用手背擦去嘴角余酒,看向了茉黛。
见骰至娇双目直勾勾盯着自己,茉黛斗笠薄纱下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她缓缓揭下了斗笠薄纱,露出了真容。
当骰至娇看到茉黛的脸,先是微微睁眼,眼睑动了动,可随后,一脸平静。
见骰至娇看到自己真容,是这反应,茉黛不由笑了。她身处那好似不沾阳春水的玉手,也是抡起一壶酒,也同骰至娇一般用牙咬开瓶塞“咕咚咕咚”几口下肚。
茉黛抡起来的,不是果子酒,也是同样的陈年女儿红。
见茉黛豪爽,骰至娇咧嘴嘿嘿笑,她接下来的话却是反倒令茉黛睁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就听骰至娇悠悠然道:“我说姑娘,你或许已经放弃,可你的脸,有法子医治。”
茉黛听后,不经意用手拍桌,急切问道:“你这话,当真不是玩笑话,不是戏言?”
看茉黛这焦急表情,看她满眼期待,骰至娇又是不由咧嘴嘿嘿笑。
她再度抡起酒壶,微微抿了口,道:“仙者练药,可肉白骨,更不提你一张脸。”
“那是什么药?何处可得?”
茉黛听到她的脸有药可医,激动万分,可这会儿,骰至娇却是不由摇头叹了口气。
她又喝了口酒,长长吁了口气,道:“这药,唤作娜迦回命丸。我也是挺听城主提起这药,虽晓得这药的名字,知道是仙人所有,可仙人何处寻找,却是不得知。”
听了骰至娇的话,原本满怀希望,已然兴奋的眼,瞬间尽是失望同遗憾。
骰至娇见她如此,不由嘿嘿笑了笑,继续道:“既然城主晓得这娜迦回命丸,那再去问他,也能晓得个一二三。人么,经历再多苦难,怀有希望,才能好好活下去。你说,不是如此么?”
茉黛听了,也是笑了笑。可她的脸实在可怕,本该羞色可餐,一笑更动人心魄。可如今,绷着的脸已然可怕,更不提,笑起来让面容更为扭曲了。
骰至娇看着茉黛的面容变化,心里头不由哀叹。桃花庵的茉黛,想来,曾经的她,也同桦莺夫人还有夭妄身侧那个姑娘一般,都是倾城之色。
可这会儿,女子最为在意的面容,却不知因何而毁,也是令人不由唏嘘。舞神电子书
心里头是这般在想,可骰至娇的脸上,不见半点表情变化。
“不如,你同我聊聊,为何找上我。”
茉黛收了表情,点了点头,道:“听闻贾大官人在寻找偷王白影的下落?”
当真开门见山,而骰至娇,喜欢的的确是茉黛这种性格。
见骰至娇点了点头,茉黛继续道:“不必瞒着贾大官人,奴家委托白影一件事。”
骰至娇微微好似,凝眉看着茉黛。
茉黛又是本能性笑了笑,那张毁坏的脸再度扭曲,道:“奴家,委托白影去杀一个人。奴家委托他,去杀白翎的身边人。”
晓得了答案,骰至娇不由皱眉,不确定问:“你说的,可是桦莺夫人?”
茉黛咧开了嘴,露出那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骰至娇看着她,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这般的姑娘,曾经时候,怕当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虽毁了面容,可这一口白牙,怕也不知令多少女孩子家羡慕。
骰至娇开始好奇,她是为何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毁了她面容的人,又该是何等心肠?
茉黛点了点头,她那玉手握着酒壶,却没往嘴边凑。手指没由开始用力,把酒壶上的泥一点一点给捏成了粉末。
骰至娇看得出,她说中了,茉黛想杀得,的确是桦莺夫人。看她这样子,她对桦莺夫人当真是恨之入骨。
或是,毁了茉黛面容的人,就是桦莺夫人。
“我要杀的,的确是桦莺夫人。”说完,茉黛却是再度嘿嘿笑了出来,随后吁了口气道,“你可知,我心里头最恨的,并不是霓霁,而是你们寒城的城主,白翎,花无意!”
骰至娇听后,并未惊讶,反倒一脸情理之中的表情。
女为悦己者容,可最后,却是悦己者拥他人离去,而自己毁了娇美面容。
不知,如何叹息才能叹出心中情绪。
“那,你杀了桦莺夫人,更或者,杀了白翎城主。那,之后呢,之后的你又该如何?”
听骰至娇问,茉黛眼里头的恨褪去,换上了哀愁。
“今日你所说的,我全当不曾听到过。你要杀桦莺夫人也好,要杀白翎城主也好,杀得了,就去杀吧。也不用担心我,会通风报信,小人行径。”
听骰至娇这般说,茉黛又是不由笑了出来。
骰至娇也是勾唇微微笑,茉黛又叹了口气,问:“你可有遇到你喜欢的人,你心中是他,眼中是他,脑里梦里,皆是他的人?”
被茉黛这么一问,骰至娇竟不由睁大了眼,可随后却是双颊染红云,小女子家家那般的害羞了。
虽说茉黛自幼在桃花庵,见过世面与人,不如骰至娇。可对这男女情愫之事,却自认比骰至娇这贾大官人要更明白些。
“他可以不是盖世英雄,不是达官贵人。若是他的眼里也是你,心里也是你,那就是对的人。姑娘,你遇到了这样的人吗?”
骰至娇也不知为何,谈及此,竟是没了往日豪气,羞涩点了点头,道:“可是不知,他眼里,他的心里,有没有我。”
茉黛又笑了笑,又是不知为何,这会儿看去,她的面容,竟没那般狰狞吓人。
“那就选一日,凤冠霞衣,问他,可愿娶你。”
骰至娇一听,不由睁大了眼。她也是不知,茉黛竟会说出这般大胆的话来。
看骰至娇这娇羞模样,茉黛觉得有趣,也觉得这贾大官人也真是分外有趣。
“可是啊,妹妹,你也要记得,这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山盟海誓。”
骰至娇一下午被说糊涂了,要她大胆,却又告诉她最不能信的是山盟海誓。
“因为啊,你永远不知道,山盟海誓,夏一瞬,是否会变。”
骰至娇听了,沉默有顷,最后点了点头,道:“若是能与他有一段缘,我这般的人,也的确是够了。”
茉黛看着骰至娇,眼里头尽是意味深长。
骰至娇看着茉黛,二人四目相对,过了许久,骰至娇再度嘿嘿笑了出来。
笑声止,骰至娇的语调变得一本正经,听她道:“你要杀桦莺夫人,我不拦着。可你若要杀白翎,我劝你,等一年吧。”
茉黛一脸疑惑,骰至娇无奈笑了笑,道:“纵然他千不该万不对,可他现在做的事,关乎大邺千万人生死。如果你还是个大邺人,就听我一句,再忍一年吧。就等他,做完了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