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室。
阮金凤坐在交椅上满面春风,显得妩媚之极,两侧的女子虽亭亭玉立,却神情不振,面色凄伤。
阮金凤端起茶杯细呷了一口:秋棠。
秋棠闪出,走到正中,欣喜地:奴婢在。
阮金凤:张香主。
一个年近四十的女子恭然应道:属下在。
阮金凤:秋棠自入我神药堂来,多年来一直忠于本堂,功不可没,以后就让她给你当个副手罢。
张香主迟疑片刻:这……只恐……
阮金凤不愉地扫她一眼:嗯?
张香主:属下遵命……
秋棠大喜:多谢堂主!奴婢定不负堂主厚望!
阮金凤又向众人:今日乃圣教新教主执教庆典,本堂主必须前往,为此陈香主和李舵主已先行一步,张香主随我前往悬天峰,佘香主就留在家中。嗯……秋棠。
秋棠急忙闪出:奴婢、不,属……属下在!
众女无不暗感恶心,向她乜视。
阮金凤微笑着一递眼色:今日你肩负重大,你要给我仔细些!假如今晚我回来要发现有何差池,别瞧你有点功劳,我也不会放过你,至于如何惩治,你心里明白。也包括你佘香主。……
二人齐应:堂主放心,属下明白。
望春阁外。
数十人悄然无声地在楼阁下来回逡巡……
阁门外左右,各立四名身材虽好而面却丑憎的婢女。
厉之华盘坐在床,心念合一地逼毒恢功……
悬天峰大殿耸入云端,气势雄伟;檐匾落书“神圣大堂”,四个字金光闪闪,威凛其面。
殿前左右,各立数十名持械教徒,相貌勇武,一动不动。
殿堂内。
金碧辉煌,豪华不亚金銮圣殿。
墀台上的古檀交椅中端坐着新教主沈雪,她一副中年妇人打扮,浑身披裹得金光闪闪,她背后的墙上也悬挂一块巨匾,乃“文成武德”四字。
她的左右肩,各立两名绿衣女伺;她的下方左右,各是教中职务甚显的人物。
沈雪阴沉着声向左下方第一人问道:袁左使,还有谁没到?
袁逸年约五十,相貌清癯,向沈雪恭敬地揖身一礼:回教主,神药堂堂主阮金凤暂还没到。……
这时阮金凤却赶入殿内,向沈雪躬身致礼:属下神药堂堂主阮金凤来迟,还望教主恕罪。
沈雪细细瞧了瞧她,沉吟片刻:阮堂主,你所居之处,距此有多远路程?
阮金凤:回教主:属下所居之处距此四十里。
嗯……(沈雪又沉默了一会,向她)你先退下罢。
沈雪又向右下方的第一人左刹罗(波斯人):左右使,观礼的英雄已来有多少?
左刹罗年约四十开外,体态魁梧,向沈雪:回教主,观礼朝贺的武林朋友已来有三千,或许此时还会有其他群雄正在途中。
此时一位侍者进殿,先向沈雪叩一大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礼单:稟教主,今有碧水山庄庄主雷海彪奉赠贺礼,黄金一千两,锦缎一百匹,琛珠二十颗;太行十虎奉赠的贺礼有白银五千两,象牙十根,犀角二十只;河西大刀片奉赠礼品有千年参一百只,雪莲十斤,古玩玉器及各种金银钻石首饰若干件,还有……
沈雪手一挥:下去罢!
这人躬身退下:……是……
沈雪随又向袁逸和左刹罗二人:既然观礼者已来不少,不妨这就去见识一下众多武林朋友。
二人应道:是。
望春阁内。
厉之华运功调息,已将药力逼出九成,稍加挥掌一试,竟隐有风雷之声。当即从床上跳下,伸了下懒腰,及窗口向下一瞧,见有近百人来回巡守,不由心下好笑,于是转身下楼。
门外守护的八女问他道:公子起来啦!
厉之华笑着说道:一觉醒来,感到又饥又渴。
一女说:公子请进房稍等,我这就去吩咐!
厉之华:房里快将人闷死啦,我想去外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
几女忙将台阶口堵住,笑着说:公子若想呼吸下清新空气,就在这里呼吸几口不也一样?
厉之华:你们几个在这围着我,烦也烦死人了,况且新鲜的空气也透不过来。
一女:实在对不起公子,我们堂主有过吩咐,公子无论干甚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出去。
厉之华:就是不能出去?那我自杀可以吧?
几女惊得忙将他围住,杂声骇道:公子若有啥三长两短,奴婢几个可吃罪不起!……
厉之华甩手一叹: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把我当成什么啦?(顿了顿又笑道)我刚才只是同你们开个玩笑。不过我倒纳闷,几位姑娘身材婀娜,体态轻盈,从背后看去,十足乃美女无疑,为何容貌却这般让人遗憾?
众女一时羞赧无言,均低下头去,须臾便有一女唏唏嘘嘘地抽搭拭泪起来。
厉之华不禁突感歉仄:怪我怪我,其实相貌的好坏,都是父母所赐,姑娘何必为此伤心。……
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哀声一叹,向他凄苦地:公子有所不知,不光是我们八个,还有许多姐妹都与我们同样命苦……(说时,也不由双眼泫然。)
厉之华甚为奇异:那究竟为甚么?
甲女:唉!……我们都是百里之地的良家女子,容貌原非如此媸陋,也不知前世造何罪孽,招上天惩罚,糊里糊涂地被带引这里,将容貌也易改了。堂主说是对我们好,否则会受到男人欺负……曾经有个姐妹反驳堂主,说她为何不将自己的容貌变丑,难道不怕男人欺负。堂主为此盛怒,将那个姐妹变得奇丑无比,不久又以蛊毒杀害,说她即使到了阴间,也会是个丑鬼……
厉之华骇异地:那你们就甘愿在此?为何不偷偷逃走?难道就没人能医整好你们的容貌?
乙女:即使逃走,也不过有一年半载的命期,我们都服过堂主所赐的“乾坤八转丹”,每年都需服解药一次。否则,不出十日,便会发疯而死……
厉之华不禁心中一凛,顿时默然……
甲女:公子既然来到此处,就听天由命是了。我们堂主虽有时脾气不好,好乱杀无辜,但对公子你却算贞情初献,一往情深,相信她不会害你。
厉之华自言自语地:……假如她要害我,也不知在哪一日……如此心性之人,倒难相处……
厉之华又向她们:你们不必为此伤悲,我这就去寻找你们堂主,让她解除掉你们体中痼毒,将容貌恢复原来,然后再将你们遣送回家。(说罢欲下楼阶。)
几女忙又拦住:公子若去,只有将奴婢几个先杀掉,否则堂主回来,也会同样杀了我们。公子若真存善意,就等堂主今晚回来,替我们姐妹几个讨个人情,假如堂主一时高兴,或能网开一面。……
厉之华:唉……既然如此,就有劳哪位姑娘下楼帮我拿些吃的来。(说过,又无可奈何地回到房里。)
一人下楼吩咐,另有二人随他进屋,收拾床铺。
厉之华瞧着他们,暗自悲叹……
但见一女将被子掀开,突为脸红,抿着嘴别过头去暗笑;另一女见了,也为之大羞……
厉之华一异:有啥好笑的?
厉之华走将过去,见被褥上竟一片元红。也不禁大羞地:不……不劳两位,让我来吧!……
厉之华羞臊地忙将被子叠起,压盖那片痕迹上面……
两女抿嘴一笑,站立一旁。
这时下楼的女子端来些洗漱之物,供他洗漱。
不久从外又来四名使婢,均手托食盘,将酒菜一样样地摆放桌上,各种菜点,多达十几样。
厉之华:哇!这么多!一人如何用得完?倒让我有些过意不起了。我自己吃喝也没意思。,干脆我们都来吃,我帮你们倒酒,反正阮金凤这个丫头不在这儿!
众女齐退步摇手:奴婢不敢!公子自用就是!……
楼下。
秋棠耀武扬威地指使着手下巡这守那……
一婢拿着食盘从楼上下来,及她近前,讨好地:秋棠姐,楼上那几个贱货……
秋棠眼一瞪:嗯?你刚才叫我甚么?
婢:我叫你秋……噢,应叫副香主……
该婢见自讨没趣,暗恨走开,回头见她不在意,狠狠“呸”地一声。
望春阁内,厉之华已吃饱喝足,四名使女正忙收拾……
厉之华踱着闲步:今日多谢你们几位操劳,等你们堂主回来后,就说我出去办件事,过些日子还会再来,让她不要着急……
四人大吃一惊。“当啷”一声,一婢惊得碗碟落地。
厉之华不容对方作出进一步反应,当即身如电闪,将她们穴道封住,然后走到门外,向守在两侧的四人微微一笑,趁其不意,亦如法炮制。
回到屋内,拿起一根竹筷在墙壁写道:
多谢厚待,在下感激不尽。就凭阮姐姐手下几人如何拦得住我,只要别怪罪她们,我定会再来登门拜谢,我会时常念着你。
写毕,将筷子一丢,笑向她们:各位不必惊慌,我今后还会回来,你们堂主绝不会为难你们,另外你们的事包在我身上,容貌恢复,体毒根除。
几女惨然色变,哑穴被点,苦不堪言……
厉之华抓包在手,推窗向外瞧了瞧,见楼下一众毫无发觉,跃上窗台,纵身向近处一棵树上飞去,在树上辨清了方向,又向另棵树飞纵,他身轻如燕,如鸟似猿,在茂密的枝间向外借跳,时不甚久,已轻息无声飞出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