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幻冥来（上）

玄霄与夙瑶虽然道了一声“是”字，不过，玄天机却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仇恨，以及……狂热的光芒。

无论是夙瑶，还是玄霄，都对十九年前使琼华派遭受重大损失的幻冥界有着刻苦铭心的仇恨，此种仇恨，非鲜血不能消除。

而幻冥界，更是对入侵它们家乡的琼华派，充满了敌意。

纵然玄天机道行高超，又收了幻冥界少主柳梦璃为徒，师徒亲近，但仍没有法子使两者和平共处于同一屋檐之下，除非……玄天机出手抹去所有人的记忆。

没有了互相厮杀的记忆，自然能够和平共处。只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便在玄天机思量之时，夙瑶与玄霄也以心念交流，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开口道：“启禀至尊，玄霄，夙瑶，愿意为至尊先锋，铲除幻冥界！”

“哦？”玄天机玩味道。“怎么，本座说的话，你们不愿意听！”

玄天机目光一转，双眼之中光芒闪烁，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凭空而生，无形无相，却胜似千钧巨石，落入玄霄与夙瑶肩上，竟使二人有了身负一座大山的恐怖感觉。

当下，两人闷哼一声，夙瑶苦苦坚持，玄霄却用力挺直了身子，不管全身上下衣衫被汗水湿透，两眼坚定地望着玄天机，一字一顿道：“十九年前，前代掌门太清真人与那幻冥界之主缠斗，竟不幸被妖物所杀。而我，亦被冰封十九年！”

恨恨看了一眼一旁的夙瑶。凌厉的目光让夙瑶内心一颤，玄霄恨声道：“十九年的遗憾、十九年的遗憾！我玄霄自当为前人所不能为之事。否则人生一世，还有何意义！自我破封之日起，我玄霄就发了誓言：玄、霄、誓、灭、妖、界！还请……至尊成全！”

玄天机望着英气勃勃的玄霄，听着他慷慨激昂的话语，眼中既有欣赏，而又有几分蔑视，忽然摇了摇头，道：“玄霄，你可知。你这一番斗志昂然、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本座耳中听起来实在是好笑，你自以为集毕生之力要实现的远大理想，在本座看来，实在是轻而易举，你的视野，还是太狭小，你的胸怀气度，也大大不足！”

看玄霄似要开口辩驳。玄天机摆摆手，出声道：“不要问，不要说，幻冥界的到来就在这几日。本座会告诉你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什么又叫做远大理想！”

话语罢，玄天机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玄霄与夙瑶在原地发呆。

两人衣衫皆已湿透，浑身困乏无力。如世俗中的凡人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连走动都不能动一下。互相看去。眼中复杂难明，默然无语。

半晌，二人总算恢复了一些气力，玄霄面色奇怪，口中发出沉沉的声音：“哈！天外有天！远大理想！”

一道红光闪过，他已然御剑离去，说不出的萧索。

夙瑶站立原地，感慨道：“至尊神威！”

…………

与此同时，随意教训了两个不听话手下的玄天机，此时正在后山一处草坪之上，注视着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姿多彩的好徒儿。

玄霄与夙瑶的野心被他随意压下，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不过，自家徒儿柳梦璃，却出了问题。

柳梦璃本为幻冥界少主，如今幻冥界即将到来，激发了她头脑之中幻冥界的记忆碎片，所以……

“师父，我的头……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好晕……”柳梦璃本弹着雕花箜篌，突觉头脑之中，一团影子弥漫开来，越来越浓重、越来越诡异，似要压倒一切，不由失声道。

“哎！”玄天机微微一叹，一指弹出，一道金光闪过，落入柳梦璃脑中，助她缓缓解封记忆。

半晌后，柳梦璃终于消化了所有记忆，面色一阵煞白，神情带着几分惊慌，几分无助：“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徒儿的脑中，怎么会……多些这样的记忆？徒儿，是……梦貘？！与琼华派生死之敌的梦貘一族？”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地方。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深深吸引着她，让她开心，让她心静……

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她并不属于这里，她甚至……不是人类，而是与这个美好地方相仇视的梦貘一族，她感觉她的整个人生开始崩溃。

“是，或者不是，对梦璃你又有什么影响呢？”玄天机望着转眼间梨花带雨的柳梦璃，有些后悔让她知道真相。

与其看着好徒儿哭泣，还不如用玄镇尺封印了她过往的记忆，让她开开心心，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似乎……太过无耻了些。

毕竟，自家的徒儿还有娘亲……

而此时，听着玄天机的话，柳梦璃顿时知道自己记忆中的事都是真的，额上已经渗出了点点香汗……

她的香肩抖动不停，心里的种种难过之情，不言自明，两眼盯着玄天机，悲声道：“师父既然知道徒儿我……我是梦貘，是与琼华派不死不休的死敌，师父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徒儿？”

玄天机幽幽道：“在为师眼中，妖与人并无差别，又如何会杀梦璃你？只是……十九年之前，为师并未在琼华派，不知晓师门与幻冥界的大战，这才造成你我双方不死不休的局面，若当时为师在，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而……徒儿又知道了这一切，又如何能够在这里待下去，在一个到处是仇敌的地方待下去！”柳梦璃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哭得梨花带雨。“这就是我的宿命，躲也躲不过……我的心里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该走了……可我舍不得许多人……尤其是师父……师父教了我这么多，我还没有报答，呜呜……”

“……”一向如大家闺秀般静雅的女孩儿如今却哭成了泪人儿，低低的抽噎声在耳边响起。玄天机听着自家徒儿的心声，思量了会，认真道：“梦璃，你讨厌为师么？”

柳梦璃连连摇了摇头，抽噎道：“师父，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能相处得如此开心，我怎会讨厌你，可是……以后我们不能见面了，师父的恩情，我还没报答，我不想离开师父……”

“这么说就好办了！梦璃你不讨厌师父，也不讨厌菱纱，却讨厌那些曾经与幻冥界为敌的琼华派弟子，那么，梦璃你就不用与他们见面了，有时间为师来找你怎么样？”玄天机微笑道。

“真……真的吗？”柳梦璃抬起俏脸，通红的双眼，格外的惹人怜爱。

“可是，人妖两界，不能自由穿梭，师父，你又怎么过来？”柳梦璃又要哭起来。

“为师若是发力，纵然是阎王，也要惧我三分，两界穿梭，小事一桩！”玄天机霸气道。“莫非你还不相信师父？”

“师父你又说大话！”柳梦璃终于破涕为笑，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仪容，看着眼前的玄天机，俏脸一红。

只要有师父在身边，生活中便永远充满了阳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