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娶张氏
曲高一路狂奔回到自己房中,一个小僮迎上前来,开口问道:“公子心情不错,老爷没责罚你?”
小僮是曲家仆人,名唤苏竟,虚曲高两岁,因曲高是家中独子,老太爷便收养一个孤儿,与曲高为伴。
曲高关了房门,安笑道:“跪了一个时辰,值了。”说着往里屋走,苏竟跟着,又道:“我知道公子为啥这么开心。”
曲高明皎双睛流转,轻声回道:“阿竟说说看。”
“公子是想以为太公守丧为由,不娶太守家的那母老虎。”老太爷将上曲家提亲的人挡住,是因太守张由和老太爷已烟定好,要将太守家的庶女与曲高结亲。曲高虽未曾见过那女子,不过听闻她嚣张跋扈,不修女德,这要是娶回家,还不得翻了天去?老太爷虽宠着曲高,可这件事任曲高如何分说都不同意。现在老太爷过世,为人儿孙,当为之守孝,不论婚娶,正遂了曲高心愿。
“公子啊,我觉得你想得太美了!”苏竟啧啧两声,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怀疑道:“那可是太守家小姐,咱们家可惹不起,而且听老爷的意思,还要把你入赘过去,你去倒插门也就算了,我还得跟着你陪嫁。”
“哎呀!”苏竟头上被敲了记,吃痛不叨叨了。曲高刚想骂他,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苏竟忙去开门。
“老爷好,夫人好!”苏竟扯着嗓子叫道,整个院子都听得见。曲高秀眉微蹙,无趣地起身迎接。
母亲高氏先上前来,搀过曲高手臂背着父亲小声嘱咐道:“你爹心情不好,别与他顶嘴。”曲高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回身拜道:“爹娘有何吩咐?”
曲延平望着少见乖巧的儿子,知他是在服软,心中顿时舒畅不少,说道:“爹娘是来和你商量一下你和张家小姐的婚事。”
看来是真的想得太美了,曲高面上一僵,刚想出言反对,抬头间看见父亲低沉的双眼中布散着许多血丝,这些天为了处理太公的后事,父亲确实操劳不少,顿了一下,曲高压着轻声问道:“爹,娘,婚姻大事,本该父母作主,儿子不敢不从,只是儿子想知道,为何是太守家的小姐?”曲高清楚地知道,曲家虽是寒门,但父母绝不是爱攀高枝的人,那有什么理由强迫自己娶那个太守庶女?
曲延平长叹了口气,低头默不作声。母亲见状,婉婉说道:“孩子,这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娶太守家小姐,的确是有所图,不过是图你平安罢了。如今世道这么乱,胡人都打到长安洛阳了,指不定哪天襄阳也会出事,太守能看上你,也是你修来的福气,你若娶了太守家小姐,即便是个庶出,太守也会保你平安的。”
曲延平依旧默着声。曲高望着母亲,见其也面露难色,说道:“爹娘用心,儿子感激。只是孩儿自幼习武,又是七尺丈夫,丈夫立于世,岂有依附妇人庇佑之理?”他年不过十七,又生得极是俊美细腻,自称丈夫总有几分违和之感。'
曲延平重哼一声,问道:“你既知婚姻之事应由父母作主,又何来这么多说道?”
曲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父母一拜,恳切回道:“儿子知道,爹娘皆忠厚良善,那张氏素有骄横之名,又是太守之女,若将她娶进门,日后她不尊家长,不孝爹娘,岂非儿之过矣!”
曲高这话,倒也是发自肺腑,寒门娶亲,只要能敬奉双亲,持家有道,便是有德之妇,因此言之凿凿,真情流露,直听得曲延平也为之动容。
“好孩子,爹错怪你了。”曲延平扶起儿子,想到若是那张氏果真如传言般骄横,以她的身份,定也打不得骂不得,甚至会让儿子一辈子抬不起来。“孩儿自幼习武,又是七尺丈夫,丈夫立于世,岂有依附妇人庇佑之理?”回味这句话,想到儿子有此胸怀,心中又不由得一阵自豪,顿了口气,曲延平问道:“那你作何打算?”
曲高站直立起,身形似濯濯青莲,面如玉白菡萏,鼻梁高挺,唇色鲜红,叶眉褐瞳神采飞扬,薄唇微收,便又开口:“太守家的婚约,我曲家负不得,翁翁新逝,我为孙辈,三年不谈婚娶,那是借口,但三月服丧,却应有此情理。爹娘所虑,儿之平安也,儿与爹娘约三月之期,儿自会向爹娘证明儿有能力在乱世生存自保,若儿证明不得,便入赘到那太守府去,与张氏相敬如宾,再无话可说!”
曲延平与高氏见曲高明晓事理利害,自是应允,守孝三月也说得过去,三月后曲高能老老实实地把这门亲事结了,二人便了了这桩牵挂,至于曲高所说三个月证明自己这番话,不过是少年人心高气傲的豪言壮语,二人却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