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冬的性子是那种你不惹我,我不会惹你,但你要是惹了我还不依不饶,那管你是老是幼,是长辈还是晚辈,照怼不误。而且他又是个护短的人,既然他代替原身活了下来,那连同原身放在心里的一大家子他都得护着,不能让人欺负。
徐二娘欺负了他二姐他还没拿她开刀,她反而蹬鼻子上脸耍起无赖来,辛安冬微微一笑。
“大娘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你既说没虐待过我二姐,那你敢对天发誓吗,对着老天爷说你从来没打骂过二姐,没用藤条抽她,没掐她像对待畜生一样用绳子拴着她,没不到饿晕才给半碗米汤,没让她睡在鸡窝,没逼她给你下跪磕头像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你?!”
辛安冬慢悠悠的说,但每一句话都如同巴掌毫一样狠狠扇在徐二娘脸上,好似没看见她刷变的脸色,辛安冬冷哼一声,继续不阴不阳道,“大娘,您排场够大啊,人人讲究平等的年代你摆出旧封建地主老爷使唤人那一套,您是对咱国家有什么不满?”
徐二娘刚才用地主小姐比喻他二姐,他就用地主老爷比照她,你不是心眼子多会挖坑嘛,那他回敬一个,也挖个带刺棱的坑给徐二娘。
小少年个子不高,一声气势却蛮唬人,尤其是他吐字清晰有理有据,周围看热闹的人皆忍不住站到他那边,看向徐二娘的眼神就像粪坑里的狗屎,透着嫌恶和唾弃。
没想到小兔崽子这么厉害,说起话来带着刀子,徐二娘心里那个恨,恶狠狠的眼神就好像要把辛安冬吃了,鼻子差点气歪,“你个小贱种胡咧咧什么!哪只眼睛看见我虐待那个死丫头了,我供她吃供她喝打骂两下怎么了,谁家孩子调皮爹妈不揍两下,你二姐咋就金贵了!”
辛安冬呵呵一笑,毫不客气的回道,“我二姐自然比你金贵,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你在我家店门口撒泼,我爸妈人好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二姐到底是在徐家待过,这件事闹开了对她的名声有影响,所以当务之急撵走徐二娘是关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警察来了也不能不准我要钱,识相的赶快把钱给了,我就要一千,不给我就继续闹,你不是要做生意嘛,我就非让你做不成,今天不给钱我就瘫在你家门口!”徐二娘根本不信他的话,一个小孩子吃的饭还没她吃过的盐多,村里头因为一点鸡毛蒜皮事吵架打架的人家太多,有听过谁家叫警察来断案的?
小兔崽子就是想吓唬她!
徐二娘狮子大开口,辛文芳气得整个人身体发颤,咬牙切齿的怒骂,“徐二娘你想钱想疯了,一千?你怎么不去抢!”
“你家二闺女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些年我要你一千还算少的,还不把钱拿出来,信不信我等会就涨到两千!”徐二娘得意一笑,“你以为找人开了辆车我就怕你,我早打听过了,你家就没有有钱的亲戚,打肿脸充胖子,今天不给我钱,我就搅得你家不得安宁!”
徐二娘一个寡妇在徐家村能把三个儿子拉扯大,还从来不吃亏,凭借的就是她撒泼耍赖的绝招,在人家门口哭嚎,赖在院子里不走,像块狗皮膏药一般,屡战屡胜的经历直接给她一种错觉,好像只要她随地一趟什么事都能解决。
辛安冬不吃她这套,冷嗤道,“不知道谁给你的底气威胁店主要钱,赔偿金五十块一分不少我们已经给了,你贪得无厌还不满足!”
“五十块钱算个屁,你家开这么大一个店,眼看着我们家吃不上饭了都不肯漏一个子,就拿五十块钱,想打发要饭瓜子一样打发我呢,老娘告诉你们没门!”
徐二娘得到五十块钱后其实也没想再上门,当初给的二十,转眼翻了个倍还多给十块钱,徐二娘心里乐开了花。可谁知道没过几天他们村嫁到辛家那个村子的一个小媳妇回娘家,不经意间说起老辛家,乖乖,在县城开了个龙虾馆,每天大把的钞票往兜里赚!
辛家那么有钱竟然才给了她五十,凭什么,徐二娘不甘心,跟那个小媳妇打听了辛家龙虾馆的具体地址就来了。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她也不要多,五百块钱必须给!
可是来到辛家的店门口,一看里面挤满了客人,辛家每天赚的钱那不得像水一样哗哗的淌,徐二娘顿时眼睛都红了,立马觉得五百也少了,最起码得一千,现在想想,一千也不多,辛家既然有钱就该多给点……
辛文芳以前就是个软乎乎的老好人怕惹事,一味地就知道妥协,不过自从辛安冬慢慢隐晦的影响她,已经变了许多。但徐二娘这种不要脸的癞皮狗对一般看面子比较重的人影响还是挺大的,辛文芳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二丫将来还要说婆家,所以不敢跟徐二娘彻底撕破脸。
“妈,你别管她,爱瘫多久瘫多久,三姐刚才已经去报警,等警察来局子里有电棍等着她。”辛安冬很淡定,声音不轻不重的说,恰好听在徐二娘的耳里。
“警官,就在前面,有人在我家店门口闹事,还勒索威胁我妈!”辛安秋将警察带来,气怒的指着前面赖在地上不肯走的徐二娘。
说来也巧,被辛安秋找来的警察正好是上次办理葛金花砸毁辛家龙虾摊一案的警官,这位警官名叫顾逊,上次是他接手的辛家案子,今天一看到辛文芳就立刻认了出来。
他没记错的话,这辛家虽然全是种田的没权没势,然而不知为何蒋书记很看重,就好比上次,如果没有蒋书记,警察局不会那么快办理案子,葛金花家找的那个什么纺织厂副厂长说情也不会没用。
今天辛家又遇上了麻烦,事情还没问,但甭管什么事,顾逊心里已经有了那么点偏向。
他板着脸走到赖在地上的老妇人面前,质问道,“有人报警说你勒索店主,有这回事吗?”
徐二娘还未想出到底要跟辛家要多少钱呢,突然眼前出现一双穿着绿裤子的腿,抬头一看,官老爷!
她吓破了胆,一股脑爬起身,不停的摆手,“没有没有,大老爷您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我就是走亲戚,走累了在这门口歇会脚,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徐二娘没想到辛安冬这个贱胚子真找来了警察,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妇怎么敢跟警察老爷叫板,浑身哆嗦着不敢看人。
顾逊知道她没说实话,但只要老妇人走了就行,便愈加不客气,“走亲戚累了墙角旮旯那么多地方你非瘫在人家门口做什么,店家要做生意,挡了生意你赔得起吗,赶快走走走,要歇回家歇,什么毛病躺人家大门口!”
民不与官斗,徐二娘被顾逊吓破了胆,哪敢再撒泼,连滚带爬就走了。
顾逊走后,辛家人才走进店里,徐二娘一闹龙虾馆的生意是有些影响的,但刚才发生的事大家都看着,又不是辛家理亏,所以客人并没有流失多少。
后厨里,辛安冬将竹筐里的鸡蛋一个个拿出来洗干净准备做茶叶蛋,辛安秋忍不住担忧,“小弟,怎么办,今天徐二娘被警察吓住走了,保不齐她下次还来。”
徐二娘这种人就是狗皮膏药,辛安冬也不会想当然的以为她这次被吓走以后就不回来,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安慰辛安秋,“三姐,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二娘除了撒泼耍赖这一招不足为惧。”
……
辛安冬在学校里卖茶叶蛋,生意好到连他们班主任兰明渠都惊动了。他也是听其他班级老师讲了才知道他们班辛安冬竟然中午在学校卖后门卖茶叶蛋,一听乐了,卖茶叶蛋好啊,学校食堂的饭菜他都吃厌了,辛家龙虾馆那么出名,口味一绝,料想辛安冬的茶叶蛋也不会是普通味道。
这天中午下课,他特地找到学校后门,果然找到了站在墙角卖茶叶蛋的辛安冬,小孩穿着一身藏青色棉袄,戴着有些丑的老人帽,即便这样也是雪肤红唇俊俏的很,他身前放着的是一钢锅茶叶蛋,上面蒙着白色挡灰的毛巾。
他的身边还有来凑热闹充当收钱人的佟正浩,这家伙边吃茶叶蛋边收钱,忙得不亦乐乎,兰明渠好笑,不过只要他不闯祸惹事,跟着辛安冬卖茶叶蛋这事他乐见其成。
辛安冬把两个茶叶蛋交给同学,收了他四毛钱,笑道,“欢迎下来再来。”
茶叶蛋的味道是真香,那个买了茶叶蛋的学生钱都来不及收进口袋就迫不及待的剥开茶叶蛋塞进嘴里,顿时满足的好似灵魂都要跑出来。
周边有些观望的学生忍不住了,有钱的当场掏钱买茶叶蛋,没钱的多吸两口香味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兰明渠走到他俩面前,伸手掀开白毛巾,往里一看,满当当全是香喷喷的茶叶蛋,“哟,生意做得不小啊,身为你们的班主任,能不能沾点光?”
辛安冬一笑,“老师想吃茶叶蛋随便拿,我不收钱。”
“凭什么不收他钱,一个老师好意思跟学生要吃的,脸皮也真是厚!”佟正浩在一旁不客气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