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陈言踩着缓慢的脚步，来到了幽深的坑洞前，他漠然望着里面，一言不发。
嗖！
黑暗之中，浑身浴血的克里斯怒吼着从中冲了出来，他的手中攥着一把闪亮的匕首。冲锋途中匕首碰到的任何事物尽皆被汽化！可以想象它若打在人类身上，会是怎样一番惨烈的景象。
“你们父子二人的眼神真是让人讨厌啊！那股毫不在乎的神情，一次次一次次的闪烁在我的脑海。”克里斯冲至陈言近前，怒吼道：“可别太得意了，神明们！”
嗖！
陈言侧头避过那记匕首的袭击，察觉到侧鬓的毛发直接被消失，挑了挑眉。
嗖！嗖！嗖！
克里斯身体腾跃，将速度提升到了巅峰。陈言的三米之内到处都是他的残像，密不透风！
陈言的瞳孔跟随着他的影子飞速划过，同时灵巧躲避着他的袭击，两人边打边退，很快便向着港口那边冲去。
“怎么了，神明？还手啊！”克里斯吼道：“别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啊，小鬼！”
“我并非是看不起你。”终于，陈言开口了。
他伸出手，精准的攥住了克里斯的手腕，旋即眼中星辰飞速旋转。
“只是......你真的做好觉悟了么？”
什么？
他在说什么？
克里斯咬牙，他一记匕首打开了陈言的束缚，旋即向后退去，拉开了跟他的距离。
做好觉悟？
“从山巅跌至谷底，最终归墟的觉悟。”陈言走上前，一字一句道：“没有人会铭记你，一旦死去，便是真正的死寂。”
“觉悟这种东西，我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啊！”克里斯愤怒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打造这套战衣？又为什么自己前来跟你战斗？”
匕首在空中闪过一道光芒。
克里斯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吼道：“不过就是死亡罢了！”
“在我询问你的一瞬间，你就开始了动摇。那不叫觉悟，而是恼羞成怒。”
陈言再次向前，冰冷道：“你惧怕死去，所以想来提前面对我。想要对陈清泉表示忠心——你又把燕天明放走，博得我的好感。”
“在战斗开始，你就营造出了‘不得不战斗’的悲壮，企图要我手下留情，放你一命。”
说到这里，陈言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你想活着，比任何人都想活着。”
小心思被人猜中，克里斯望着前者那对仿佛能洞彻人心的双眸，罕见的沉默了。
是的，他想活着。
退居幕后也好，跟陈清泉合作也好，甚至是孤身一人前来开曼群岛与陈言战斗也好，他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脏了自己的心，也要活着。难道这是一种耻辱吗？
“都一样的。”
就在他迷惑的时候，陈言再次开口了。
他淡淡道：“我之所以成为极境，就是为了保护他人。在这一点上，驱使你我做事的本质是一样的，但是——”
“但是？”克里斯声音有些颤抖，若是说来之前，他还对自己的取胜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现在的脑海则完全充斥着陈言的那对诡异的眸子。
赢不了，继续打下去，自己会死。
“抱歉了，既然你我都是一类人，那也就代表着你为了活着，‘会不择手段的让自己处于有利境地’，这也就代表着，你会对我所珍视的人形成威胁。”
说到这里，陈言冷道：“只要是形成威胁，你就该死。”
克里斯怔了半天，声音嘶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直到子弹打进我的脑袋之前，我一直是的。”陈言对他招了招手：“来吧，为了你的活着，高傲且圣洁的向我发动攻击吧。”
“你这个......傲慢的混蛋！”克里斯恨不得将牙齿咬碎，他身形一闪，转瞬间便出现在陈言身后。
砰！
陈言的身旁发出一道音爆，旋即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小腿便踢在了陈言胸前。
陈言身子向后趔趄几步，旋即被克里斯一只手攥住了脸颊。
“这样一来，你的眼睛就无法使用了，是吧！”克里斯狂笑着，旋即高高举起了匕首，就要向下刺去！
忽然间，他的身体一颤！而后整个身体再也无法行动了！
“傲慢吗？如果这是你所理解的话。”刺目的银光从克里斯的指缝里浸出，旋即陈言冰冷的话语传达到了他的耳中。
陈言站起身，将他的手甩到一边，旋即将眼睛凑到克里斯的眼中，道：“想要活着么？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过前提是.....要在‘你的审判’里活下来。”
“什......”
咒杀，审判。
这是极境的审判，避无可避！克里斯的意识几乎是在瞬间便被吸收了进去。
砰！
下一刻，他昏厥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无穷尽的黑暗之中，克里斯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身处茫茫人海之中。四周充斥着慌乱与凄惨的哭嚎。
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
耳畔传来谁的狂笑。
“愚民们，这一切都是你们领袖所犯得错误！反抗？就凭你们，能反抗的过神明么？”
这是......他的声音？
克里斯瞳孔骤缩，旋即猛地抬起头！
这里是远东的那座小城！当初消灭那些反抗军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不断有人倒地。而克里斯也被一发流弹击倒，在致命的疼痛下死去了。
下一刻，他再次睁开眼睛，出现在了小城的另外一个地方。
“愚民们，这一切都是你们领袖所犯得错误！反抗？就凭你们，能反抗的过神明么？”
克里斯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怎么回事？我......
砰！
一发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无尽的轮回之中，克里斯的意识趋近崩溃，因为他知道，在这座小镇里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杀了我，杀了我......
求求你，快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