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全副武装的车队终于从连绵的括苍山中驶出来,进入省道,一路向南行驶。
坐在车里,高翔等科学家已经知龗道此行的目的地,乃是海州南境一个叫方山的地方。
海州方山,此地不同于括苍山,却同样是一片山峦起伏的丘陵。如果说括苍山虽然高耸,连绵起伏,但不险峻的话,那么方山这边的山体就四面呈千仞绝壁之态,气势磅礴。
从下发的资料中可知,方山是北雁荡山的余脉,形成于一亿二千万年以前,是环太平洋大陆边缘火山带中一座日至纪流纹质破火地。
只是高翔和其他科学家惦记的不是方山的险峻,而是那埋藏于大山深处峭壁当中的“科学宝藏”!
公路又开始蜿蜒曲折,很快便在群山之间盘旋了起来。
运兵的大卡果然没有长途的大巴坐得那么舒适,虽然有一个顶棚,而且车尾也用厚厚的棉毯进行了遮蔽,但还是有一阵一阵寒风不知从哪个角落灌进来。而且屁股下面是坚硬的座椅,时间一久,冷冰冰,硬邦邦,更别说每当车子经过一个大角度的弯口,一股向前后者向后的惯性便将人用力撕扯,或是前倾,或是后背用力搁在金属架上。
雪天的盘山公路不好走,大约折磨了两个钟头,高翔等人终于来到终点。
这是方山一个叫“峭斗”的地方,位于方山西麓,悬崖峭壁。凹成半弧形。高翔下车才发现不大的公路上已经被身着山地迷彩的士兵把守。
这是提前赶来戒严的海州军分区士兵。
洪天中将上前与为首的士兵交谈了一下,双方确认无误。接着挥挥手,将随队前来的一百四十余名战士分成两组。其中一组从那些士兵手中将峭斗附近的区域接管过来。
只见命令刚刚下达,七十号人刷刷刷站好岗,一名军分区的校官朝洪天中将行了一礼,然后带着自己的士兵离开了这片已经不在他们掌控的“军事禁区”。
另一组七十多号战士随洪天中将及高翔等科学家一起登山,不多时众人来到一个呈喇叭口的山路尽头。
高耸的峭壁裸露着岩石,山顶上融化的积雪汇成了一条小小的河流。加上壁立千仞,十分光滑陡峭的岩壁,这原本是一幕非常让人惊叹的景致。
但眼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完全无法引起在场之人哪怕一丁点的兴趣。他们一个个都被喇叭口尽头,那靠近岩壁的东西吸引了。
这是一个呈梭形的不明物体,大约六七公分宽,十五公分长,通体透着神秘的幽紫色。
不,这不能说是一个物体,而是……一道裂缝!
高翔做了几十年的研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现象。前方……好险被什么撕裂了般,居然暴露出了幽紫色的洞口。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那位专攻相对论的物理学家瞪直着眼,声音颤抖地说着。
理论上,空间可以被扭曲,质量大的物体甚至可以让时空弯曲。但是,从没有人听说过空间可以在自然的情况下被撕开,更没有人亲眼看到过这等诡异的现象。
眼下。一切都发生了!
被撕裂的洞口,仿佛一只微微眯拢的眼睛。嘲笑着对自然愚昧未知的人类,那幽紫的光泽没有丝毫翻滚。不是愤怒的咆哮,也不是激荡的汹涌着磅礴力龗量,而是平静得让人窒息。
现场已经有不少人拿出相机在拍照记录,洪天中将没有阻止大家,只是向众人讲述了下保密条例。
大家围着这个裂缝,如好奇宝宝一般一看就是半个钟头。其间,没有人说话,一个个就好似矗立在地面的树桩。
“这个世龗界到底怎么了?”
当心情平复下来,高翔一个人坐在不远的一块石头上,拿出一块干巴巴的面包就着矿泉水充当午餐,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问题。
在来括苍山基地前,他眼中的世龗界依旧是那个从无数先知贤者那里了解并继承的世龗界,人类不断发现它的规律,并且逐渐能够掌握,甚至幻想不远的将来能够成功驾驭它。高翔自己也认为人类对生存的世龗界是在不断了解的。
然而到了括苍山基地后,颠覆从前认知的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太阳系缺失的十三个小时,让他认识到宇宙中还存在着人类尚未发现的庞大巨力。而面前这个裂开的空间,又该有怎样的理论去解释呢?
“在想什么呢?”
詹桦从不远走了过来。
“你觉得那东西是什么?”高翔喝了口水,用手指了指。
詹桦想了想,“空间的裂缝,不,我更觉得这是世龗界躯体上的伤口。”
詹桦忽然拍了拍高翔的肩膀,“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地球的自转带着我们以每秒四百多米的速度在运动,地球绕太阳公转又带着我们以每秒接近三十公里的速度在运动,同时太阳绕银河运动又带着我们以更快的速度在运动,也就是说我们此时双脚所站的位置,在空间坐标系中是呈现非常复杂的运动轨迹的。”
高翔微微一怔,摇了摇头道:“我不觉得有意思,而是觉得恐怖!”
呵,双脚所站的位置在空间坐标中呈现非常复杂的运动轨迹,看了看喇叭口那个半眯的梭形裂缝,“你想说那玩意儿也和我们人一样,是被带着运动的?”
既然是空间的裂缝,就要有空间裂缝的样子,怎么能随便跟着乱跑呢。
詹桦摇了下头道:“我的意思是,虽然那东西是出现在空间上的‘伤口’,但看样子它还是很稳定的。就好比人类的肿瘤,它是良性肿瘤。当然良性还是恶性是针对我们人类而言的。对于宇宙本身,固定不动的伤口比起到处乱跑的伤口当然算良性。但对我们人类来说空间的裂痕固定不变是恶性的。”
“如果变成恶性的呢?”
詹桦摊了摊手,“那就惨了,你试想一下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刀片摆在你的面前,而你正以每秒几十公里的速度朝它冲过去,结果会是怎样?”
高翔皱了皱眉头,詹桦哈龗哈大龗笑着,“怎么样,吓到了吧。”
一口气将瓶子里的水全部喝掉,随手将空瓶子扔了出龗去。高翔愣愣地看着瓶子落地的地方,似乎无法理解詹桦这副苦中作乐的心态。
“你有想过为龗什么在峭斗这个地方会出现这么个裂缝吗?以前为龗什么没有被发现过?”半晌之后,高翔突然问道。
詹桦蹲下身,从积雪当中国捡起一块棒球大小的石块,用力将它掷了出龗去。“想过,刚刚想的。没准宇宙也像人类一样,会感冒生病。它咳嗽一下,嗯,遥远的地方一颗超新星爆炸了。而它感冒头晕一下,咱们的太阳系在它精神恍惚的时候丢了十三个小时。”
猛地回过头,詹桦严肃道:“而现在,它长了一个肿瘤。还好是良性的。”
伤口、感冒、肿瘤,像人类一样,这些字眼交织到高翔的脑中。令他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地球上的人类,是寄生在宇宙身上的病菌。
“你说……哪一天它要是变成恶性了呢?”
詹桦连忙呸了一声。一脸忌讳道:“你可不要开这种玩笑。恶性肿瘤可是会蔓延扩散的,那时候整个世龗界都充满高速游离的‘尖锐刀片’。我们人类可就没活头了。”
高翔无语了,到底谁开谁的玩笑啊?
“科学越来越无法解释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了。”
“不,应该说我们了解的科学无法解释这些事情。”詹桦纠正道,“像我研究射电天文的,整天监听来自宇宙的各种型号,或者向外太空发送人类的声音,工作的时候枯燥乏味,明明知龗道可能不会有任何收获,但依旧按部就班的执行着。因为我们对自己头顶的星空了解得太少!现有的科学对这个世龗界依旧没有清晰的认识!”
“所以寄希望接收到外星人的信号,借由外星人的智慧告诉我们答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声。高翔、詹桦两人即刻停止了互相交流,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空间裂缝的位置,对着大家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空间裂缝的方向。
一位天体物理学家告诉他们道:“刚才从峭壁上落下一团积雪,恰好落在裂缝所在的地方。”
高翔忙朝裂缝看去,发现它依旧沉静无波,与之前一刻没有任何分别。正要松口气,他发现在裂缝的旁边,明显有一滩白色积雪。高翔瞳孔猛地缩了缩,掉落下来的那滩积雪,中央赫然有一片空白,那形状是梭形的裂缝垂直投影到地面的形状。
也就是说,落到裂缝上的积雪,被裂缝吞噬了……凭空从这个世龗界消失了。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真如詹桦所说,它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刀片啊!
……
在“峭斗”上待了近两个钟头,洪天中将派士兵将周围严密把守起来。接着就近撑起一个大号的行军帐篷作为临时的“司令部”,一行专家在里面开始探讨关于裂缝的事情。
这着实有些为难他们了。一些推崇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人认为,时间和空间不是平坦的,时空里的物质和能量能把它弯曲甚至翘曲,他们主张有一股巨大的能量聚集于此,导致空间扭曲了。
当然很快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小到峭斗这个地方,大到方山这座山,都没有任何的能量反应,这里很平静,没有强大到扭曲空间的能量。再说,即使扭曲,也不应该呈现裸露的状态吧。
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个超自然的现象出现?
经过讨论之后,众位专家一致认为应该将它归为超自然现象,只不过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超自然现象……超得有些过分了。
就像太阳系缺失的十三个小时一样,是科学界碰到的最为撼动性的大事件。
讨论还在继续,这时洪天中将出龗去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后拉开帷布进来,他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
“高研究员,还有田博士,你们两位是电子领域比较权威的人士,现在有另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参与,我马上送你们下山。”
高翔和那位田博士面面相觑,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俱是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