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到了这里!
每次入睡,顾心言就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个被他叫做心内虚空的地方。笔|趣|阁www.xbqg6.com
至于,常人入睡时总免不了要做的梦,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说起来,他已经许久不曾做过了。
漫天的符文、荒凉的浮空岛、不知名的石碑……
这就是世界的全部。
现在,石碑已经有了名字。
吸收了恶灵世界所有的阴煞怨气之后,石碑上浮现出了三个符文,这三个字顾心言莫名地认得。
功德碑。
这就是石碑的名字。
帮人消灾解难,化解因果,祛除煞气此为功德,这个人并非单指人类,而是泛指三千界内营营众生。
获取功德,功德碑就会成长。
与此同时,顾心言也有收获。
这时候,浮空岛上那些漂浮的金色符文就有一道冲下来落在顾心言身上,他脑海内也就莫名地多了一些知识。
多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这些知识,有的能在现实世界使用,有的则不能。
但是,不管能不能用,它们对顾心言的精神和身体都是一种负担,说实话,若有可能,他根本不想要这些玩意。他不想老是遇到那些诡异事情,不想经历那些别人的人生,也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物。
如有可能,他想回到从前。
顾心言背靠石碑而坐,双手抱膝,抬头望天,神情寂寥。
有时候,他难免会想念母亲。
他的母亲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女子,他永远记得她的笑脸,在父亲喝多了大发脾气的时候,母亲总会抱着他躲到后院的竹林里,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笑着在他耳边轻轻唱着儿歌,让他不再害怕。
那样的日子,虽然担惊受怕,却也幸福。
然而,世事无常!
一直以来,顾心言都不喜欢那个叫父亲的家伙。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总是面红耳赤喝得醉醺醺的、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愤怒中,除此之外,还比较深刻一点的印象就是他在牌桌上抽着烟眯着眼用拇指抠着麻将牌的表情。
记忆中,父亲顾旦从不曾对他露出温煦的笑容。
父亲在铁路上工作,比母亲罗敏年长七八岁,即便如此,他还是对罗敏百般看不起,可以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家里的活更是一点也不干。以前,顾心言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如今,倒是晓得了一些因由。
因为母亲是农村户口,他是城里人,他觉得自己和母亲结婚亏了,划不来,也才这样的吧?
当然,不管怎样,父亲就是一个烂人,一个怎么也摆脱不了酒桌牌桌的烂人!
幸好,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
顾旦长年累月都在外地,只有工休假或过年这样的节假日才会回家,大部分时间,顾心言也就跟着母亲过活。
和其他同学不一样,顾心言最讨厌放暑假。
放暑假的时候,母亲就会带着他去看望父亲,要在父亲上班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于他而言,那是他人生最为难熬的时刻。
两年前,小学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母亲罗敏和往年一样带着他进了城,住在渡口车站的铁路宿舍和父亲一起生活。
他仍然记得那天的情形,虽然他很想忘记。
那天晚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那天,父亲输了一大笔钱,欠了不少赌账,心情不好也就喝起了闷酒,一般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带着顾心言躲到别处。
然而,那天雨下得实在太大了。
他们没地可去。
后来,事情发生了。
狂暴的父亲用力地摔打着周围的一切,桌子板凳全部推翻,上面摆放着的一些小东西自然是砸得粉碎。最后,当他摔无可摔,砸无可砸的时候,他把拳头对准了母亲和顾心言。嘴里大声咒骂着,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在父亲看来,正是因为他们两个来了,这些日子他才这般倒霉。
母亲带着他冲出了铁路宿舍,在大雨磅礴的街上狂奔,逃避身后拿着铁锹狂追而来的父亲。
顾心言记得那道炫目的闪光。
他以为是闪电,后来才知道那是汽车的大灯灯光。
怎么会有汽车呢?
当时,母亲分明是牵着自己的手在人行道上奔跑。
昏迷七天七夜之后,他醒了过来,全身上下毫发无损,只是身体内多了一个世界,无尽虚空中的浮空岛,一块爬着青苔的石碑。
脑海内多一些奇怪的知识,人也突然地变得成熟起来。
当他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走了。
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母亲就这样走了!
至于后事是怎样处理的?那个开车冲上人行道的肇事司机是谁?这些,他统统不知道,父亲并未对他交代半句。
那之后,顾心言对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产生了兴趣,他努力学习,努力修行,想要在另一个世界寻找母亲的身影。
也想要寻那个肇事者获取一个说法!
然而,这两年,奇怪的事情也遇到了不少,他却始终找不到母亲的身影。
或许已经在另外的世界幸福的生活了吧?
他只能这样想。
同样,他也没有那个肇事者的消息。
对此,他并不着急,自己岁数还小,还不方便去寻仇,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人,他相信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句话。
站起身,顾心言摸了摸功德碑。
手感冰凉,和普通的石头并无差别。
这玩意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功德碑又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因果?
一切都是谜!
一切都需要他来找出答案!
和往常一样,时间一到,顾心言就脱离了世界,醒了过来。
这时候,墙上挂着的挂钟的时针正对着六点。
该起床了!
今天是九月一号,开学时间,他不能像暑假那样睡懒觉了。
清水二队到镇上有着一段距离,九点钟开始报名,他七点左右就要出发,一路快走,才能在九点前勉强赶到学校。
南方夏天的六点钟,太阳虽然还没有从山坡上露出头,天色却已经大亮,晨光从半开的窗照射进来,落在床沿。麻利地穿好衣衫,上身是一件草绿色的长衣,下身是一条草绿色军裤,脚下则穿着草绿色橡胶鞋。
两年前,从昏迷中醒来,顾心言的右脚心便多了七颗红痣,呈北斗七星状,左脚的脚心同样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颗星形的黑痣。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穿凉鞋了。
穿好衣服,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书包。
书包内没有书,只有几本暑假作业,书包的内层放着一个纸包,纸包内装着他的学杂费和生活费。
家离学校比较远,他只能住学校宿舍。
母亲离开后,父亲顾旦再也没有回过农村的这个家,或许是不好意思回村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吧?
最初,那人还寄点钱回来,一年前,也就断了。
听说他在城里重新组建了家庭,又生了个儿子。
顾心言并未去城里找他讨要钱财,他不需要靠别人,他能够养活自己。
除了给自己的二舅罗平当学徒之外,空闲的时候,顾心言也会去镇上的罐头厂、榨菜厂、砖瓦厂干零活,顺便捡点废铜烂铁来卖。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却也吃得起饭,一个月还能打一次牙祭。
另外,二舅罗平也会偷偷塞一些私房钱给他。
这段时间,罗平一直跟着刘陵东忙活。
他想拜刘陵东为师。
刘陵东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想通过罗平找到他身后的高人,也就装作勉为其难地应下。再加上,乔家洼的事情很是诡异,那凶灵居然就那样偃旗息鼓了,会不会再次出现,其中究竟有什么因由?他想要找到答案。
罗平是当地人,多少会有些帮助。
为了敷衍罗平,刘陵东传授了一些秘法给他。
不料,罗平这厮居然有天赋,竟然让他练出了一丝气感。
这一下,刘陵东也就有了真的收他为徒的意思,就算罗平想离开,他也不会允许。
可惜的是,罗平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就算练出气感,将来的成就也有限,要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遇上就好了。
罗平虽然很忙,前天晚上却来了一趟,偷偷塞给顾心言五十块钱,让他买点好吃的补充营养。
当初,刘陵东对顾心言很好奇。
毕竟,顾心言的行径太过怪异。
后来,他帮顾心言把了脉,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认为顾心言之所以那样怕冷主要是身体太虚,气血不足,需要补充营养。
刘陵东的说法对吗?
对!也不对!
之所以顾心言会那个样子,主要原因是神念太过强大,经常无意识地逸出,身体负担太重,显现出来的症状就是气血不足。
吃好点补充营养不过聊胜于无。
真正能帮助顾心言还是功德碑。
乔家洼母子恶灵事件之后,一道金色符文从无尽虚空落下,与他融为一体。他脑海内多了一门传承,这门功法不再和阴阳术法有关,而是一套名叫五灵拳的拳法。
所谓五灵,指的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麒麟……
五灵又分别和五行五脏对应,配合着特殊的呼吸吐纳之术,勤加练习,能使五脏六腑更为强大,进而锻炼筋骨、增强气血、打磨力气。
这套五灵拳的确有奇效。
区区几天时间,堪堪将青龙十二手练熟,顾心言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身体变得更加强壮不说,神念也像被套上缰绳的野马不再同以前那样四处乱逸。现在,顾心言扎纸人,就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也不用担心突然间进入天眼状态,看见那些奇怪的东西,不得不和它们接触。
来到院子里,和前几天一样,花了十来分钟打拳,打完那套青龙十二手之后,再用毛巾擦干净汗水。
穿上衣服,顾心言进屋去,把昨天剩下的稀粥就着咸菜一扫而光。
接下来,将碗碟洗干净,检查各间房屋,没发现不妥后,再关好门窗,背上书包和做完就准备好的行囊,走出门去。
要等到一个月后学校放归宿假,他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