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情史
说到底,路曼声求的还不过是一个天下太平。笔?趣?阁wWw。biquge。info
身为一名大夫,看到一个人伤亡都会出手救治,到时候战争一起,哀鸿遍地,那也不知会有多少感伤了。
宫旬觉得自己太天真,居然会问路曼声这个问题。
但他也不能责怪路曼声,这问题本身就不完整,她又不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安然坐视战争的发生?
三国和谈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五日后。
大食的古鲁亲王也给大尧最后的期限,如果在三国和谈之时大尧还不能给出让他们信服的证据,他们就会视为大尧有意包庇金慕殊,向大杨靠拢。
而另一边大杨的金名楼也将会出席,但他在会议上多半都是持沉默态度,不会主动介入两国纷争。即便事关他的亲侄儿,证据收集方面全部都放手让大尧去做,绝不干涉。
这不只是大食的要求,金名楼自己也建议这么做。
“慕殊那孩子我还是了解的,不会这般不知事,殿下尽可放心,此次定能安然解决。”醉仙居内,金名楼一边品着茗,一边看着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长公主。
没错,来人居然是太子妃,大杨的长公主。
在行礼过后,两人相对而坐。
“皇兄此次派你来,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金名楼前往正阳宫,居然直接去了琉璃殿,看一个侧妃,而不是来拜望她这位大杨长公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要不是昨日她有事出了宫,恐怕宫内又是流言四起了。
男人们关注金名楼在金慕殊案子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大杨态度。可女人们就不同了,她们看到的是长公主在正阳宫越来越不受宠,让路曼声一个侧妃不断坐大。
如今,就连大杨朝臣到来,第一时间不是按照规矩来看望她这位尊贵的公主,反而来看她丈夫的侧妃,这岂不是不把她这位长公主放在眼里吗?
一般的女人,绝对容忍不了这件事。不但不会放过路曼声,连金名楼的账都要一起算。
虽然她已经远嫁大尧,真要让大杨皇帝知道这件事,那金名楼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金名楼当然也不是这么不知分寸之人。
在今日宫内开始留言纷飞之时,长公主在几个女人前来探虚实之下,向她们展示了金名楼在进宫之前就曾让人捎来的大杨特产,还有大杨皇帝以及皇太后赏赐的珍稀宝物。
一串千手玉佛,一百零八颗珠,圆润光滑,亮如明珠,每一颗珠子都是价值连城。
这么珍贵的宝物,是由金名楼亲自呈到长公主手上的。
至于金名楼为何不亲自前去见这位尊贵的长公主,还真是有一段渊源。
而这段渊源,除了几位当事人,还无人知晓。
“皇上让公主好自珍重,切勿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皇家的使命与荣耀。”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那宫旬可能要谨慎许多。金名楼么,他愿意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恐怕不仅没有恶意,反倒可以说是善意的提醒。
“太子殿下当明名楼之意,边境之祸固然棘手,可若利用得当,也能转危为安,一箭双雕。只不过太子殿下,中立之国就得行中立之事,大尧几十年没有动过兵戈,若在此时见血,是没法劝服人心的。”
宫旬听出了金名楼弦外之音,“金大人请放心,没有人想在璐华城见到血光。父皇为此在做着一切的努力和调停,现在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还有一条利落的舌头。”
“得太子此言,名楼就放心了。我此行确实身负任务而来,但君上交代,大尧是大杨珍贵的盟友,凡能力所及,尽可能地支持盟友,不会让贵国被别国所慑。”
宫旬勾起唇角,“金大人这句话,真是让人心安。想来接下来经历任何风雨,大尧也会坚定如松。”
“不知道在大食面前,太子殿下是否说过同样的话?”金名楼顿了顿,沉吟道。
这话还真是不客气,但我们的太子殿下那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修炼而成的。
“先前就说过,大尧追求的只有安定。”
在金名楼开口之前,宫旬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但旬始终坚信,能为大尧带来真正和平的――还是大杨这个盟友。”
大杨确实是个有力的盟友,有大杨在背后支持,那还没有什么人敢轻易的进犯大尧。
然而,大尧想要的是中立,可没有当人小弟向别人臣服的打算。
真正能为他们带来和平的只有他们自己。
哪怕这过程中要付出许多的努力,要用尽几十年乃至一百年,他们都会不断为之努力。
而这种努力,不只是军事力量,还有各种软实力。
其中,医术就是重要的一项。
金名楼颇带深意地看了宫旬一眼,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金大人如果能放下心,这些日子旬倒可以当个向导,陪着金大人好好在城内赏玩几日。”
“放心,慕殊在太子殿下的保护下,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金名楼的话明明没带一点讽刺之意,但宫旬听着就是一阵冷。上次的事差一点就真的让那个小家伙出事了,要是再慢一步,许多事就真的说不好了。
如果金慕殊真的出了事,以金大人之护短,此时想必就不是这么平和的声色,还给他们一些必要的提示了。
至少在和金名楼这一番试探来试探去的谈话之间,宫旬差不多摸清楚了这次大杨皇帝、或者更应该说这位金大人的意思。
只要能将这几件事处理得漂亮,来自于大杨的麻烦有可能直接避免。
“太子殿下事务繁忙,向导一事岂敢劳烦。希望事过境迁之后,能一道走走这璐华城。”
金名楼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再一次停了下来,他的语气多了一分感叹,少了一丝锐利。
宫旬听着金名楼这话背后所隐藏的感情,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人发自内心的赏识,还有感激。
朝廷官员,大多分为两派。一派以武将为首,好战,能战,也敢战。另一派则主和,多以文臣为主。
这两派,也不能说哪一派就真的对,或者说是错。
特定的时间下,主战和主和总有其自身的意义。
上位者和官员,大抵可以划分到这两类之中。
宫旬甚至不介意拿他和他的父皇做比较。
当然,这只是放在内心。
育成帝是主和派,他不喜欢打仗,劳民伤财,风里火里的。他太太平平当他的皇帝,百姓安安生生过日子,大夫们就好好地钻研医术,这就是他理想的治国蓝图。
仗一开打,国内就得乱。大夫们没法专心于医术,他国库的银子花花如流水,一个不小心还被敌人打到国都,到时候求和更加难看。
为了能维持住表面的稳定和繁荣,育成帝也不介意做出一些妥协,牺牲一点利益。
大尧这么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加上父皇手腕不错,别人提点小要求的有,倒也不敢真的狮子大开口,别把人逼急了,回头反咬他们一口。
宫旬则不同。
宫旬有野心,有抱负,更有魄力。他虽然也重视医术,但始终觉得那不过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崇尚的玩意儿。一个国家真正要强大,还得看兵力和财力。
他希望大尧能励精图治,练兵、开展贸易,让大尧真正的富庶和强大起来。不用仰他人鼻息,也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过生活。
骨子里,宫旬是主战的,只不过他够聪明,也识时务,知道如今的大尧不适合和别人硬碰硬。
他希望能通过一系列潜移默化的举措改变大尧。
遗憾的是,在这过程中,他并没有得到多少有力的支持。
这一次的事,宫旬还真想好好利用一下,无论是三国和谈,还是之前的塔姆部落内乱。借助这些事让父皇明白要发展自己的军队,强化自己的力量,才不至于在谈判桌上败下阵来,被别人拿捏。
可今日,见到这位金大人,宫旬知道还有第三种人。
那就是身在朝堂,却心怀天下。不局限于小国小家,而是真正的为百姓着想。他也不像一般的文人墨客,抒发自己热爱家国的胸怀。只是在极少数人,从那婉转的余音之间,听出他最衷心的企盼。
若是以前,宫旬可能会笑,堂堂的金家四子――商人之子、朝廷重臣,居然如此妇人之仁。
但从他认识的几位公子中,至少那位金六公子,是绝对不想看到任何战争的。
他或许可以进一步追溯到大杨皇帝的想法,他在这种时候派金名楼来,应该了解他这位金大人不可能趁人之危,在别人背后捅一刀。
他依然这么做了,除了金慕殊的关系,大概是他这次有心放大尧一马。嗯,正确的理解是向大尧展示一下诚意,从而对大杨这个盟友更加死心塌地。
大杨将目光聚焦在大尧之上,除了双方有共同的利益,怕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借大尧以缓冲地带,将他们的触角伸向大食、武常乃至更远的地方。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大杨的影响力,都必须有大尧这样一个缓冲地带。
大尧若和大杨一条心,那自然求之不得。若大尧有异心,那即便困难重重,也会想方设法地给大尧施加破坏。
想通这个环节,宫旬和育成帝都认为这个时候亲近大杨绝对是明智的。他们一方面可以借助大杨的实力发展壮大,另一方面还能将大杨作为保护伞。
育成帝和宫旬的态度差别在于是真的示好,还是为了成就大业所做的忍耐了。
也有一些时候,宫旬会强硬地抱住路曼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问着她同样的问题,他强调这是两人之间的小玩笑,她想什么就说什么,他绝对不会生气,话也不会传出去。
他想知道路曼声是向他多一点,还是像父皇的想法多一点。
在最初的时候,他以为与世无争的路曼声应该更像父皇。而且他知道路曼声偏爱大杨,她对那个地方很有好感,那里有许多她的朋友。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有一天双方会交战,战火连天什么的。
但渐渐的,了解路曼声的宫旬又期待着想,路曼声骨子里虽然与世无争,但向往自由,讨厌束缚。一身傲骨,自尊自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自己的国家向别人臣服,可能会为难,但他真的要去做,她一定会支持他。
最后结果是怎么样的?
出乎宫旬的预料。
想想也是,从不妄议朝政、对他的事也很少过问甚至发表看法的路曼声,怎么可能回答他这个随时招来祸患的问题?
“殿下,这种事就算真的要发生,也是在很久以后了。一个人连自己的明天都不知道要经历一些什么,想那么久的事情做什么?”
这的确像是路曼声的回答,但宫旬可不想就此放过她。
“告诉我,要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太子殿下的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又何必问曼声?曼声一介女流,也不是巾帼女英雄,志比男儿高,所思所想永远不过是在小儿女的角度上,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思考那么麻烦的事情。”
“我想要听你这个女流说。”宫旬已经显得很不高兴了。
他不希望路曼声像其她女人一样,在他面前说话小心翼翼,唯恐一句话说错就有砍头的危险。
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不过脑子的女人,可也不想路曼声总这么明哲保身,周到谨慎。
“是,殿下若要听,曼声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家国大事,曼声不知道何谓对、何谓错,但君主最大的责任是为了让他的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凡事以百姓为先,认真为民谋福祉,总不会错的。即便最后结果不如人意,那也无愧于江山社稷,还有万千黎民百姓。”
路曼声很少说一些大道理,但宫旬既然问起来了,也不过是说一些许多人都知道的极为常见的想法。
战争,许多时候不过是野心家的权力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