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娇咤入耳,吓了二人一跳。尉迟锦程赶紧和闻笛分开,然后扭头看向冲进来的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闻笛,你去死!”林阿九双目血红,一双肉掌运足内力,朝闻笛胸口拍过来。
“放肆!”尉迟锦程见状,一把将闻笛推开,自己则衣袖一拂,挡开她一击。
林阿九一击未得逞,只是一掌拍在尉迟锦程书案上,竟然生生将那书案击成了粉碎。
“王爷!”闻笛被尉迟锦程推倒在地,顾不得双腿摔得生疼,大声喊道。
只见林阿九一个拧身,双手五指箕张,朝尉迟锦程胸口狠狠抓过来。
“王爷,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爱我?!”
林阿九的眼中满是绝望,双手十指泛着青光,显然是在指甲里淬了毒。
“王爷小心!”闻笛出声提醒。
尉迟锦程凤眸微眯,薄唇紧抿,“嘭”地一声,猛然出手,一掌拍在林阿九肩头,将她拍飞了出去,刚好落在闻笛旁边。
林阿九就地一滚,余光瞥见闻笛,又猛地朝她抓了过来。
闻笛只觉眼前一花,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分别在眼前一晃,伴着淡淡的花香,接着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切都定了格。
李二一身黑衣,戴着面具,右手死死掐住林阿九的脖颈,将她提起来。她已经不再反抗,似乎是被李二点了穴,只是红着一双眼,不甘地瞪着尉迟锦程和闻笛。
至于尉迟锦程,则出现在李二身后,一双手作势要拍下去,却因为李二在身前,生生停下了。
“王爷,刺客林侧妃已被属下擒拿,请王爷发落。”李二转过身子,微微低头,手依旧放在林阿九的脖颈上。
“将她带下去,关入地牢!”尉迟锦程冷着脸,这个林阿九,终于露出她的狐狸尾巴了吗?
密室内,李一等人面面相觑:李二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竟然没有看清!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三王爷府内,尉迟凤轩在密室里同人说着话。
“本王已经不想看见他了,你们务必要找个机会,将他刺杀在外面,这是本王的命令!”尉迟凤轩对那人说道。
来人站在阴影里,并不能看到他的身影,闻言只是淡淡开口道:“王爷,说‘命令’二字未免有些过分了吧?王爷于我等的主从关系,不过是因为先师再世时的一个约定。如今在下已经为王爷办完了两件事,这最后一件之后,便不再听命于王爷。这一点王爷不会忘了吧?”
尉迟凤轩闻言,手掌攥紧了些,点头道:“本王自然记得。只是,这最后一件事,便是要了尉迟锦程的命!你们必须要完成它!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人微微想了想道:“十七王爷尉迟锦程,年轻有为,又武功卓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在下既然和王爷有约,定然会全力助王爷完成此事。只是,此事需要筹划,王爷切不可过分催促。”
尉迟凤轩闻言,口鼻中微微发出一声轻哼道:“少在本王面前提困难,作为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组织,若是连杀个尉迟锦程都办不好,还有什么可混的?!”
那人道:“三王爷,在下答应王爷的事情,一定会做!只是,王爷的性子还是不要太过急躁的好,免得我们还没有动手,王爷就先自己露了马脚。”
“你……”尉迟凤轩双目圆睁,用手指着那人,刚想骂他,却见他已经消失在原地。
空气中,只有空灵的声音在回响:“三王爷,稍安勿躁。”
十七王府的地牢里,林阿九一身红衣已经碎成了布条,身上鲜血淋漓,披头散发地被绑在木架上,周围放了十数种刑具。
室内光线昏暗,火盆里的炭火亮着红光,明暗相间中,有热气出来,上面插了一根烙铁,前头已经被烤得通红。地面上隐隐可以看到一些干涸的血迹,偶尔会有一点点碎肉在脚下的地砖上,发出隐隐恶臭。偶尔一只老鼠路过,看了看刑架上的女人,又匆匆溜走了。
尉迟锦程在何梓和姜洮的陪伴下来到地牢,李三恭敬地将牢门打开,将他们让了进来。
四暗卫中,除了李二,其余三人均站在那里,等待尉迟锦程问话。
尉迟锦程坐下来,看着对面垂着头的林阿九,冷冷问道:“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李一点头道:“是,王爷,无论属下如何用刑,林侧妃都没有说一个字。”
尉迟锦程闻言,凤眸微眯,有些玩味地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看来,林侧妃是极能忍耐的啊。你们不过才抽了几鞭子,便想要她开口,只怕是不行的。”
李一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应道:“是。”
他再度来到林阿九身前,沉声道:“林侧妃,你究竟是何人派来刺杀王爷的,还是痛痛快快地讲了吧,说不定还能少受点苦。”
林阿九微微抬头,从凌乱的发间看向尉迟锦程:他依旧是个美得不似凡间之人的样貌,那完颜让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为之迷醉。那入鬓的剑眉,狭长的凤眸,刀削斧凿般的脸,完美高挑的身段……每一处都如同老天的杰作!
就是这样一张脸,让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彻底沦陷,忘了自己的任务,甚至忽略了自己的生命,去除掉他身边一个又一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
她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尉迟锦程便会看到她的好,便会信任她!可到头来,他还是将自己当做那路边的野花,却将那个新进门的小丫头当成了宝!
“李一,不要在那里浪费时间了。”尉迟锦程淡淡开口道,“林侧妃是若水阁的人,至于是谁指示,本王很快就能查出来,若是她执意不愿开口,本王不介意让你们先把她的指甲拔下来。”
尉迟锦程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心惊。林阿九是跟在尉迟锦程身边比较久的女人,又被封为侧妃,王爷竟然真的要拔掉她的指甲,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李一朝李三和李四微微示意,三人一齐动手,李一攥住林阿九的两只手,李三和李四一人拿了一个大钳子,朝她走了过去。
都说十指连心,林阿九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双手已经鲜血淋漓,她疼得紧紧咬着下唇,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着。用刑过后,三暗卫齐齐站到一边,低头等待尉迟锦程示下。
“怎么,还是不肯说?”尉迟锦程挑眉,从椅子上站起来,踱了几步来到林阿九身前,用那双好看的凤眸瞥向她十根冒着血的手指。
“本王记得,你我初次见面的时候,是抱着一个琵琶的。那时候,你也是穿了一身红衣,抱着琵琶弹着古曲。你那双手啊,十指灵活,琴声宛若玉盘落珠,还真是好听得紧。你的那双眼睛还不时地瞥向本王,满是风情。”
尉迟锦程的声音,低沉好听,带着磁性,将他和林阿九的初次见面描绘得宛若昨天。但这些话,在林阿九听来,却如针一般,根根扎心。
他不是没注意过她!
而是根本就不曾在意!
他能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记得那样清晰,却不曾赏给她半分宠爱,甚至能够毫不犹豫地让手下对她施以酷刑!
她赌输了!尉迟锦程不但护着闻笛,更是对自己下了狠手!这么多天的相处,他间或会去她的独艳苑里坐坐,却不曾留下半分情爱,她的春心算是错付了!
“这双手,没了指甲,只怕是不能再弹奏琵琶了。”尉迟锦程略带遗憾地说道,“不过,本王身边从来也不缺会弹琵琶的女人。”
他凑过去,用手捏着林阿九的下巴,让她那双失落的眼眸可以看着他,用那一贯的声音轻声说道:“本王不介意女人在我面前争来争去,但不喜欢伤到本王。林阿九,你错就错在今日对本王下手。”
说完,他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甩手放开了她的下巴,转身离去。
李一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关了牢门,也跟出去。
地牢内,只留林阿九一个人在那,黯然神伤。
闻笛此时已经返回了艺墨苑,小七和宝月被林阿九用迷-药直接放倒,被李二一手一个,拖了回去。
道了声“娘娘小心”后,李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连让闻笛询问伤势的机会都没给。
轻轻叹了口气,闻笛让丫鬟取了水来,泼在二人脸上。两人很快便醒了过来,看到自己一脸水地坐在艺墨苑的院子里,小七当即醒悟自己中了招,又开始反省。
“好了,你也别每次都这样了。”闻笛淡淡看了小七一眼,“跟我走,去见王爷。”
“见王爷?”小七满头雾水,“刚才不是才见了?”
闻笛点点头道:“林侧妃不易,我去替她求情。”
若水阁内,姚七七独自跪在那里,姬若水带着水蓝面具,俯视着她。
“你是说,林阿九就那么去刺杀十七爷了?”姬若水声音冰冷,仿佛冬日降下的寒霜。
“是,阁主,七七没能阻止她,请阁主恕罪。”姚七七垂首道。
“哼,你若是能阻止得了,她便不是林阿九了!”姬若水口鼻中发出一声轻嗤,白了她一眼道。
“只是,阿九现在已经被十七王爷关进地牢,下一步要怎么做,还请阁主示下。”七七焦急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问道。
姬若水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她已然将春心错付,越陷越深,如今是生是死,只能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