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在屋子里没有妄动,而是在等待着。这间看似荒废了很久的屋子,在今日连接有人来到,看起来很不平常,难道说自己的意外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杨琏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腿也酸了,脚也麻了,这才揉揉腿,站了起来。
刚才他用轻薄的语言逼走了米诗薇,其实是有目的的,既然老奴也就是米诗薇的祖父打算将他安置在这里,那么自然有他的安排,或许杨琏能在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确信没有人来打扰之后,杨琏开始在屋子里搜寻。屋子十分昏暗,而且密布灰尘,杨琏想要寻找到线索并不容易。他撕下一块布,将耳鼻包扎了,这才安心搜寻起来。
足足花费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杨琏才停止了搜寻。屋子里,果然无比的荒废,什么都不剩下,想来,这个地方荒废,不是被南唐的士兵发现,而很有可能是义士们觉得复国无望,才最终放弃了这个地方。杨琏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虽然知道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一切,但一个好汉三个帮,复国大业,他不可能单枪匹马。
只不过,曾经的这些义士,如今身在何处?数年已经过去,他们或许不在金陵,或许已经逝世,或许已经变心。杨琏摇头,站起身来,走出了昏暗的小黑屋。
夕阳已经挂在天边,如血一般的光芒洒在金陵的街头,在数年前的宫城里,同样是这个时分,那些个凶神恶煞的臣子,逼迫父皇退位。杨吴朝廷的势力,已经衰败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而被关押在海陵的杨氏子孙,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十几年后,几百口人,又全部被李璟杀死,一个都不剩!
他们的命运能改变吗?杨琏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踏着自己的影子,迈动坚定的步伐,朝着秦淮河边上走去。他需要先安顿下来,寻找机会一步一步地建立自己的势力。即使这条路很漫长,很困难。
繁华的金陵虽然已经是黄昏,但随着灯火亮起,街道上也变得热闹起来,漫步在秦淮河岸边,妓馆里不时传来歌声,在北方战乱频仍之际,金陵纸醉金迷,在这样的环境下,军队的战斗力直线下降,便在情理之中了,怪不得,南唐攻打闽国,攻打楚国,最终都失败了,得不偿失。
杨琏在秦淮河边上漫步的时候,妓馆里不时有女子娇笑着:“这位公子,进来玩呀。,包你满意,不满意不要钱。”
杨琏摇摇头,继续前行,一路上,他听见一个很多人都提起的名字:曾忆龄。杨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想起来,在营救怀柔郡主的时候,有人说过这话。看来这曾忆龄的名声,当真是传遍了江南。只是,在杨琏记忆的深处,根本不记得这么一个艳名远播的女子,或许,是近几年才出名的吧。这种思绪杨琏只是一晃而过,便不再理她。毕竟在杨琏看来,妓馆里出身的女子,就算所谓的卖艺不卖身,又能好到哪里去?
杨琏在秦淮河边上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客栈虽然不大,但胜在安静,又因为靠近秦淮河,交通便利,价格也算便宜。杨琏一看就喜欢上了,毫不犹豫住了下来。一夜睡得香甜,次日一早,杨琏起来,找跑堂弄了两个袋子,装了半斤沙子,绑在腿上,开始练晨跑,锻炼身体。
杨琏本来以为半斤沙袋不重,想不到只是跑了五里半,身上大汗淋漓,一双腿再也迈不动了。这具身体,还是比较弱啊。杨琏想着,继续咬着牙坚持,他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杨琏一边跑,一边擦着汗水,清晨的微风带着淡淡的寒意,根本来不及蒸发杨琏身上的汗水。又跑了半里,杨琏放缓了速度,在秦淮河边上慢慢走着,再休息片刻,杨琏打算回去了。
这时,路边走来一个醉汉,胡言乱语地说着,杨琏一听口音,不由多看了那人两眼,这个声音实在是在熟悉了,他可以肯定,在数个时辰前,他听过这人说话。定睛一瞧,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此人,便是在酒肆里吃酒发酒疯的那位,这个旧闽国的汉子,倒是十分有趣啊。
醉汉一边走,一边扭动着健壮的身体,看的杨琏十分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掉进秦淮河里?杨琏有些担心地看了半响,这才发现自己是多虑了,醉汉走路看似跌跌撞撞,却没有要摔倒的意思。
从醉汉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听见醉汉的言语,不由又是一愣。醉汉居然是要去妓馆,找那个什么曾忆龄,看来这个金陵的头牌,名声实在是大得很哪,只是不知道一个在妓馆卖艺不卖身的女子,究竟有什么本领,令这许多人倾心?就连一个心系旧闽国的汉子,都念念不忘?这真是奇了怪了。
杨琏刚到客栈门口,就见一个老丈正在门外踱步,看见杨琏来了,眼睛却是一亮,走上前来,道:“客官回来了?”
“回来了,老丈在等我?”杨琏有些奇怪,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住客,怎会引起这位老丈的注意?他依稀记得,这个;老丈似乎是客栈的老板。
老丈拱拱手,道:“客官,鄙人李雄心,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原来是这样,老丈有话不妨直说。”杨琏直爽地说道。
老丈叹息了一声,道:“客官请这边来。”
杨琏点点头,两人进入了客栈,老丈引他进入一间包厢,吩咐人端上茶水、小菜。老丈很是踌躇,有什么难言之隐,搓着手在干笑着,没有急着开口。
杨琏越加奇怪了,问道:“老丈,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唉!这话说来话长了,客官且不要急,待我慢慢说来。”老丈皱眉不展,一副郁闷的模样。
这时,茶水、小菜陆续端了上来,杨琏腿上绑着沙袋跑了六里路,有些累了,也饿了,顿时觉得腹中饥饿。
“客官,请用餐。”老丈说道。
杨琏拱拱手,道:“多谢老丈款待。”说着,拿起一双筷子,吃了起来。这家客栈虽然小,饭菜却做的不错,很合杨琏味道,三两下就吃了个精光,待杨琏发现,不由尴尬地笑道:“小子饿了,还望老丈见谅。”
“呵呵,没事,吃完了才好啊。”老丈忽然笑的很开心。
杨琏问道:“老丈究竟有何事?我饭也吃了,老丈总该说了吧?”
老丈捋着胡须的手放下,鼓鼓掌,道:“都进来吧。”说着,便进来了两个彪形大汉,面目狰狞,手中拿着绳子。
“老丈,你这是?”杨琏感觉到了一丝不妙,警惕地站起身来,却觉得有些头晕,不好,菜里有药,杨琏顿时反应过来了,只是,他不知道,这老丈要抓自己作甚?
老丈见状,哈哈一笑,道:“上,给我捆牢了,莫要放走了他!”
两名彪形大汉得命,如狼似虎上前,将杨琏牢牢捆住了,杨琏想要反抗,但头晕眼花,双手被缚在身后,动弹不得。
“老丈,我莫非欠了你住房钱?”杨琏冷静地问道。
“不曾!”老丈回答。
“那么,我曾经与你有仇?”杨琏再问。
“也不曾。”老丈再回答。
“那你这是何意?”杨琏冷笑了一声,虽然被擒,但他没有被擒的觉悟,眼中带着杀气。
老丈瞧了一眼杨琏,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杨琏面前,给了杨琏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响,杨琏嘴角渗出血来。
“就凭你?妄想!”老丈冷笑。
“死老头,以后别让我抓住你,不然给你好看!”反正打也被打了,杨琏根本不惧。虽说是在古代,但杨琏根本不相信在天子脚下,这个死老头会杀了自己,更何况他若有了杀心,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的这辈子,就这样完了,还能再出来抓我?”老丈冷笑了两声,揉了揉手,刚才虽然打的舒服,但手却打疼了。
“我告诉你,你得罪人了,这条命,就算交代了。哼,狗一样的东西,居然敢得罪了神一般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老丈骂骂咧咧。
杨琏不由一愣,得罪了神一般的人?什么时候?
老丈一摆手,道:“带走,走!”
两名大汉押着杨琏,走出门外,李雄心早就备好了马车,马车沿着秦淮河一路小跑,足足跑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一拐弯,朝着城北方向跑去。
老丈看着杨琏,一双老眼眯了起来,他仿佛看见了黄灿灿的金子。在清晨,杨琏刚刚出去跑步不久,便有几名身着甲胄的侍卫,手中拿着一幅画卷,前来寻人。
画卷上的人,额头上有一道刀疤,一看就不是好人。老丈顿时断定,这人不是犯人,便是逃跑的家丁。记性非常好的他,立刻想到,昨日傍晚有人前来投宿,脸上就有一道刀疤!
故此,老丈不露声色,花言巧语将几名侍卫打发走了,他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将这人抓住,送去领赏。他在门口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当看见杨琏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确信,杨琏便是画卷上的人。考虑到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穷凶极恶之徒,老丈借故稳住了杨琏,并成功得手。
如今,杨琏已经被牢牢捆住,再也动弹不得。老丈根本不相信他能飞仙遁地。一想到这点,老丈眯起眼睛笑了,黄灿灿的黄金,已经在向他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