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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鲁信线公交车开始出发。
“师傅，今天你没带我喜欢吃的茭白炒肉丝吗？”乘客没几个，陶桃就上前靠着汽车把杆和王大方聊天。
“师傅，这天气早上就那么热……”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实在是没话找话。自从林晓春出轨事件的暴露，王大方大病了一场，这实在让陶桃觉得很担心。尽管师傅来上班了，也没有流露什么，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师傅……”
“师傅……”
“陶桃，别和我说话了，让我专心开车吧。”王大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陶桃只得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中午时候，两个人就随便叫了外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吃。突然，陶桃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打开看短信。
“师傅，想和你说个事。”陶桃合上手机，看着师傅机械地咀嚼饭菜的样子。
“说吧。”
“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放心上了吗？就是新建的鲁信大厦地下楼层商铺招租的事。”
王大方摇摇头。
“我和你说过的，就是你生病时，我来看你时说起的。”陶桃提醒道。
“你现在说，不是一样吗？”王大方目无表情地说。似乎现在的他，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他的兴趣。
“不瞒你说吧，和你说了以后，我就以你和我的名义去预定了几间商铺，因为没人定，价钱特别便宜，你猜多少租金一个月？”
王大方却咀嚼着米饭，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我砍价砍到底了，月租才两千元，哈哈，我一时乐了，就一口气定了十间。一个月正好是两万，你我现在每个月都能赚两万元以上，用这笔钱去付租金，哈哈，这叫啥？就叫空麻袋背米！我定了十间，经理给我们优惠免去一切手续费。怎样啊？师傅，你？”见大方依然没有反应就说道：“师傅，你是否在怪我自作主张？我实在觉得是好事，我不想扔下你独自去发财呀。”大方还是沉默不语，陶桃急了：“师傅，算了，我不该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你要退出没关系的，退是不能退了，我一个人吃下就是了。刚才短信来就是叫我去付钱。”
大方终于吃得饭光菜光，抹了一下嘴巴说：“我没说退出啊。”
陶桃松了口气：“师傅，只要有人租就一定能赚钱，可是一开始起步是艰难的。这商厦四周都还没开发好，第一年一定是没人来租，所以租金也便宜些。”
“我料到了。”大方说：“又是地下室。商厦楼上的铺位都还空着，底下有人去吗？”
“那你还不退出？”
“多一个人和你一起承担风险吧。你一个月要付那么多，要挺多久？”大方说完收了餐盒起身，朝车走去。
陶桃愣愣地看着他，她疾步追上去：“师傅，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的。我也在赌一把。你知道吗？新建的七号线地铁出口处换地方了，就换在和商厦地下层相通的地方。是我姨夫在市政府里的朋友说的，没多久就开通了。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只要地铁开通，这商铺的价最起码五千月租以上。我还请瞎子算命了，算命的说，错不了，还说我这人有财运，我也要把这财运带给师傅。再说和师傅一起做生意，我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
“算命？你还信算命的瞎说啊？”
“假如你不相信，那你还是回家和林老师商量商量再定吧。”见王大方似乎不相信陶桃说道。
“不必了。”
“这可是大事情，明天开始我们就要付租金了，没人租我们就要自己掏腰包付钱，把赚来的钱扔进去，自己就要勒紧裤带熬了，熬到地铁开通才有出头日。到时你回家怎么交代呢？”陶桃想起当初两人包车的事。
“回家？”王大方自嘲地笑笑：“我离婚了，不必交代了。”
“啊？”陶桃目瞪口呆。
王大方朝她挥手：“出发了。”
陶桃关了车门，来到师傅身后，“师傅，你恨我吗？”
“我干嘛恨你？”
“我，我不该多管闲事的。”这实在是陶桃后悔的事。她觉得自己是罪人，拆散了师傅的家。
“别多想了，和你没有关系的。是我和她缘分到尽头了。”
“你肯定不后悔吗？”陶桃能感觉师傅是多么爱林晓春。在陶桃的心里，总认为离婚是最不幸的事。当年自己就是深受父母离婚之苦。她再怎样意气用事叫阿龙去查林晓春，只是要帮师傅出口气，绝没有要去拆散他们夫妻的恶意。尽管她很喜欢师傅，做梦也想和师傅一起生活，但是她绝不要师傅不快乐。
“陶桃，以后别问这事了，好吗？”王大方这样要求道，语气却是掩不住的伤感。
“都是我不好。”陶桃低声自责道。
“和你无关的，该离的迟早要离。”王大方想，这真怪不得别人，是自己笨，看不透这男女之间的感情。为了安慰陶桃，他朝她勉强展露了一个笑容，并故作轻松道：“这样倒好，自由了。”
“也好，咱们师徒俩从此就一门心思赚钱发财，朝一百万奋斗好吗？师傅，相信我，那商铺只赚不亏的。只是等待的问题。”
王大方点点头。
“以后真把商铺都租出去了，我们好好管理这些商铺，假如钱赚多了，咱们就自己开店。我特地去商厦看了看，闻了闻。”
“闻了闻？”
“恩，这房子一股子钱的味道。”
“是你想钱想疯了。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前头。”王大方说。
“说！”
“假如亏钱，不许像上次那样，瞒着我一个人背黑锅，要亏一起亏。”
“是!”陶桃神情严肃地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余威走了。
林晓春独自一人呆在那出租屋里，百无聊赖。只能每天靠着看书做十字绣打发日子。她的手机还是二十四个小时开着，总是等待着余威的信息。可是余威始终没有来消息。
她还特地去买了菜谱的系列书，准备乘着暑假学做几道崇明菜。有时她就坐在阳台上做十字绣，一针一线地刺着，心里盘算着到十二月，这张花好月圆应该已经绣好了吧。到那时，就把它铺在床上，再做一锅羊肉鲜，等待着余威的回来。想着想着，手指一阵刺疼，不小心针刺进了手指，一滴殷红的血滴落在十字绣白色的底纹上，显得格外地刺眼。林晓春看着陡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心也随之“砰砰”乱跳起来？怎么回事啊？她吮吸着手指，仿佛是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即将来临？
王大方买了菜径直来到母亲的家里。“妈，今天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鲫鱼。”自从离婚后，他就干脆和母亲一起吃了。出车晚回家，就干脆在母亲床前铺了张席子将就着睡。潜意识里，他很回避四楼那个家。他怎么就觉得一个人回到那空荡荡的屋子里，有着说不出的凄清。这样的凄清会让他难过得掉泪。
“喔，我是享儿子的福了。”老太太去接鱼。
“我自己来。”王大方撩起袖子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老太太拿了把扇子到儿子身边给他扇风：“大方啊，你怎么还不去崇明啊？这女人一生气跑娘家，就得男人去接。哪有你这样的，把老婆撂在娘家几个月？你那老婆可是被你宠坏了，现在做规矩是晚了。”老太太至今不知道儿子已经离婚的事。也不敢多问，可是看这架势又不得不问。
王大方埋着头，三下两下把鱼洗干净，抬起头说道：“妈，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老太太的嘴巴张了老半天，“你们真离婚了？干嘛呢？”
锅子里的油热了，“嚓”的一声，鱼下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