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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晚了，我请你吃晚饭吧。”余威说着，脱下身上的风衣给她披上。

“我请你，我是东道主。”她吸着鼻子说。

“那你带路，走吧。”

于是，她带他来到附近一家有些僻静的饭店里。他拿了菜单开始点菜。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她想，他怎么点这么多？还都是好菜，等会自己钱不够怎么办？可是又怕他说自己小气，不好意思阻止。

菜上齐了，他不断为她夹菜：“多吃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姑娘一样的身材，瘦了点吧，快吃，等会买单别跟我争，我孤家寡人，钱用不掉！”

桌子上有一盆开胃的豆子，他还是如高中时，在学校食堂里那样调皮，抓起一粒豆子朝空中扔去，然后张嘴接住，她看着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乡下人吃相不好，别把我和你那上海男人比。”

林晓春不由得心一沉，此时此景，她不想提到大方。她默默地低头吃着。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的家？”余威放下筷子做出倾听状。

林晓春却即刻扯开话题，说：“你那伟大的妈妈现在怎样了？”口气还是掩饰不了对余威妈妈的怨恨和不屑。

“老了，身体也多病，我常出海，有个小保姆照顾她。”

“那你妹妹呢？”

“妹妹本来很好，就是第一个孩子脑瘫。现在生了第二胎，可这脑瘫孩子苦了，没人疼，我妈就把他抱回来养着。”说着，他从钱夹里拿出那个病孩子的照片：“上海有好医院治疗吗？小孩很可爱的，就是整日要抱着，看，这脸多可爱，有点像我吧，这次回来，居然含糊地叫我，爸，爸，我特感动。我告诉我妈，他父母不疼，我疼，过继给我做儿子，相依为命吧！”

林晓春心中有一丝不道德的兴灾乐祸的感觉：“那是你妈缺德，就有报应了，脑瘫很难治的。”

余威朝她扮了个鬼脸。

林晓春喝着汤，忽然想，假如当初自己和余威结婚了，那么，今天他们的孩子已经很大了，也许就是如家家这样，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呢。

“晓春，你丈夫对你好吗？”余威忍不住再次问她情况。这次问得直截了当。他真的很想知道。可是她为什么总回避？是故意的嘛？

林晓春沉吟了一下:“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我已婚的，和你这个未婚的人，谈这个问题可能尺度不同，理解不同。”她还是不想回答。

余威点了一支烟，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晓春，你过得不怎么好吧。”他很了解她那要强的个性。

“你又什么都知道？”她讽刺他，还是不说。

余威招呼服务员买单。那厚厚的钱夹里露出一大叠崭新的人民币。他随手抽了一叠出来，递给林晓春：“太匆忙了，没带礼物，给你孩子买件衣服吧，权当是舅舅送的。”

“别这样客气，我是东道主，该我好好招待你，反倒你请客了，还要送礼，不好意思的。”她推辞着。

她硬是把钱塞了回去。余威知道她的脾性，就不再坚持。“那么上海人，接着我们有什么节目吗？”他问。

“你说呢？”

“陪我这个乡下人，去看看上海繁华的夜景吧。”

“去你的。”两个人说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两人漫步在大街上，忽然又沉默了。就这么安静地一路朝前走着。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好般配的一对人影。林晓春真希望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这样她和他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林晓春想得出神，这样的感觉和大方在一起何曾有过？当初的自己，怎么会在刹那之间用王大方来替代眼前这个男人？回过头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余威看了看手表：“十点多了。”

“你没有回去的车了。”她惊呼道。

“我可以住宾馆，明天早上走，直接去码头出海！”他安慰她。

于是，林晓春带着余威来到附近一家宾馆。余威开了一个房。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房间。

这是个普通的套房，里边有张双人床。床头奶白色的壁灯闪烁着温柔的灯光，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情调。看着那床，林晓春的心，不由得激烈地跳动，仿佛那是个暧昧的信号。“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我该回家了。”她有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感觉。

余威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神里却是极度的失望。他送她至门口，在扭动门锁的时候，忽然，余威一把从她后边紧紧揉住她，于是她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静止的片刻，她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他开始吻她的发丝，热热的呼吸直冲她的耳垂。

“晓春，别回去。”他在她耳边轻声哀求，那真诚的期盼让她硬不起心肠拒绝。而此时，她分明已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那不安分的火焰正在燃烧起来。

她努力着没有动。

他开始大着胆子，双手去摸索她的身体，显然动作笨拙，不够娴熟。他的呼吸变得猛烈而急促。猛地！他有力地整个托起她，就往那双人床走去。他轻轻放下她，随即整个压上，去寻找她的嘴唇，动作激动而生硬。他开始吻她，小心翼翼地吻。尽管女人没有一丝反应。终于，他开始去解她的纽扣，一个，两个……，显然，他特别不擅长，以至于差点弄疼了她。

忽然，女人的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我要回家。”声音苍白而无力，内心却在痛苦地挣扎。

余威迟疑了一下，挣脱了她那无力的手，继续朝下解着纽扣……他的呼吸沉重起来，最后他深深吻了下去……

林晓春开始小声哭了起来，她想即刻离开这里，可是她四肢无力，她真的无法阻止这致命的诱惑，她想推开他，可是，她的手却不听使唤，眼泪不断滴落在床单上。她唯有哭！可是他还是不断地，用心地吻着……

终于，她放声大哭起来！

终于，他停止了动作。

“余威，让我回家好吗？他在等我。”她哭着哀求他，满脸是泪。

他缓缓起身，背对着她坐着，她也缓缓坐起，扣上了纽扣，不敢去正视他。

“晓春，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你过得可好？若你过得好，我见你一面就满足了。若你过得不好，我就等你。我要你的。你的孩子，我也会当做是自己亲生的。可你就是不说自己过得怎样。我明天就外派出海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省得你后悔。我明天赶早班车回码头。要十个月以后回来。你要记得我的话，若你过得不好，你就找我，我只爱你一个人，此生不会变。”

“把我忘了吧，余威。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有个家，想法就不同了。我过得很好。”她越说越累，干脆软软地跪倒在余威的膝盖前。

余威把她深情地揽在怀里，紧紧地拥抱着，闻着她发际洗发水的清香，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他要把她的味道永远记在心里。林晓春倚靠在男人那宽阔的胸怀里，不免有些陶醉。仿佛尘世的一切喧嚣都可以忘却，只要这样永远倚靠在他的怀里。

“你不幸福，晓春，我能感觉到，你过得不幸福！”好久，余威放开她，盯住她的眼睛说。

她想转过头，回避他的眼神。可他却一把托住她的下巴，这让她无处可逃，只得正视他：“我很幸福，我有个聪明可爱的女儿，我丈夫很爱我，我也爱他。”她故意用力大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