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道路两边的山头上，我军部队一起冲飞机开火，几百发机步枪子弹同时罩了上去。结果至少有二三十发子弹打中了这架96式。96式陆攻在30代中期曾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中远程轰炸机，但有防护力差的弱点。日本总共生产了1048架就停产了，后续的机型为一式陆上攻击机。

现在这架96式中弹几十发，有几发子弹打中了一个发动机和油箱。飞旋的发动机部件和子弹头的磨擦使飞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日本飞行员企图用一个引擎操纵飞机，但飞机很快燃起了大火。从地面看，这架飞机忽上忽下左右摇晃着，在空中怪叫着画着弧，最后轰的一声撞在不远处的山上，化成了一团大火。

李学文的担架已经冲过了最危险的那一段距离，进入山门后路面开始升高。张大姐他们三个跑的气喘嘘嘘的，爬上一个小山包后实在不行了。只好放下担架坐在地上喘粗气。

李学文回头望去，从两山之间能看到山门外的一段死亡之路。我军人员还在源源不断地通过这一段死亡之路往山里冲，不断的有人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刚才敌机的航弹对我攻击南侧山头的部队造成了重创，而我守山门的部队又全力对付敌机。南侧山头的敌人趁机缓过气来。

现在这股敌人不但架起了机枪疯狂扫射，企图压制住我方守山门的部队，还组织力量发起了冲锋！因为日军发现拼命往山里跑的人都是八路军的机关干部和伤员，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过日军的内部战情通报指导过，正是这些人会把支那千千万万的无知民众组织起来和皇军对抗，所以必须消灭之。

因为山头的阻隔，李学文看不见有日军冲了过来。只能看见不断地有子弹扫过来造成我方人员的伤亡。忽然李学文颤巍巍的抬起了身子，旁边的大姐赶紧扶住了李学文。因为李学文看到了熟人，肖玉喜和董小宁，两个文艺天才。

当年李学文秘密离开北平奔赴延安时，这两个人就是同行者之二。当时他两个人就形影不离，现在也是。特别是肖玉喜，外号萧妃。在机干班、在太原、在北平多次和李学文并肩战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加朋友。

张大姐也认识他们两个，在延安时他们常一起去看小丫。现在李学文见他们两个正在冲封锁线，心里一急就坐起来了。只见两个人差不多是并排奔跑，肖玉喜在董小宁的南边，用身体保护着董小宁。另外肖玉喜还单肩斜背着手风琴。

“扔掉琴！扔掉琴！”李学文拼命地喊，但声若游丝。李学文是干着急，音量就是提不上去。而且每大声说话体内多处内臟就一抽一抽的疼，何况喊话。其实就是正常人喊话，肖玉喜他们也听不见。这时战场上枪炮声喊杀声响成一片，距离又是这样的远，他们怎么可能听的见？

大姐握住李学文颤抖的手，连说：“不要说话！不要激动！”“让他扔！让他扔！”李学文费力的喊。“好！好！你不要说！我们喊！来，一起喊！”张大姐和两个担架员一起大喊：“扔掉琴！扔掉琴！”

此时漫说肖玉喜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他也不会扔！当初轻装时领导上就让他把手风琴扔掉，他说：“乐器就是宣传队员的武器，武器不能扔！”其实在根据地，搞到手风琴这样的西洋乐器，真的比搞到枪炮还难。

眼看两个人就要安全了，还差十几米，忽见肖玉喜一个踉跄，接着慢慢的坐倒在地。董小宁还不知道，还在奔跑，终于冲进了山门，董小宁安全了。但她一转身发现肖玉喜不在，又冲了出去！

“回来！回来！”李学文无力的喊着，但董小宁那里听的见？就是听见了也不会回头。如果肖玉喜不在了，她也不会独活！

发现肖玉喜倒在地上，董小宁扑上去把肖玉喜往起拉，拉不动。她坐在地上把肖玉喜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肖玉喜一手指向山门方向，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身体一软，手又放了下来。

董小宁不管周围子弹横飞，只是搂住肖玉喜紧紧地靠着。这时竟然出现了几个日本兵，端着刺刀逼近了董小宁。原来从南山上冲下来的鬼子已经到了，他们打算截段这条进山之路。这几个鬼子兵被董小宁的美色所迷，没有开枪，而是狞笑着逼近了过去。

董小宁不理那几个鬼子兵，只顾低头在肖玉喜的胸前掏摸着什么。忽然董小宁抬起了头，手里举着两枚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这是两枚光荣弹，一枚是肖玉喜的，一枚是董小宁自己的。

“快扔！快扔！”李学文使劲儿的喊，却没有多大声音。这时我军几个方向的部队已经对这股敌人发起了冲锋。有对面的部队，有看守山门的部队，还有这边已经进山的部队。董小宁如果把手榴弹扔出去，有活下来的可能。

见李学文急的涨红了脸，嘴角渗出了血丝，张大姐一把捂住了李学文的眼睛，连说：“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担架员！我们走！”两名担架员抬起李学文就走，山门外的枪声和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团。

本文为书海小说网（）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