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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居然要坐天机诡盗的船？”
望着一脸淡然的陈书同，宁家公子的脑袋嗡嗡了一片。
这得多粗的神经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要知道，那可是天机诡盗啊！
这么孤军深入，你就不怕他们的那些诡秘手段么？
“阁下认真的？”
少女也是错愕了一脸，讷讷的问道。
但这一次，陈书同却没在说话，而是一个闪身，直接来到了她的身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
见此情形，隐方只得苦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而少女，则是在与自己的同伴们对视了一眼之后，默默的下达了撤离的命令：“收钩索，准备起航。”
嗡嗡嗡！
伴随着法阵的运转，三艘诡盗怪船终于是缓缓的离开了客船。
然后一路向东，迅速的消失在了厚重的云层之内。
少女没有询问过陈书同要去哪里，而陈书同，也完全没有指使他们改向的意思。
直到来到了一片隐秘的山谷，三艘怪船才终于是慢慢的停住，下降，靠在了一座修建于半山腰的平台之上。
“这里就是你们的总部了吗？还真是山清水秀啊。现在，你应该是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弄到的乘客名单的了吧？”
眺望了一下四周，将整个诡盗营地的阵势地貌了然于胸后，陈书同笑道。
不过这一次，却是轮到少女不说话了。
她就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先是遣散了众人，然后一路顺着山道，进入了一片洞穴之内。
那里似乎是他们的食堂，她才一坐下，便是有人送来了饭菜。
四菜一汤，还有一盆热腾腾的“米饭”。
那并不是真正的“米饭”，而是一种类似于大米的颗粒状食物，尝起来有些像是栗子，但更加软糯，也更加香甜，看样子，糖份应是非常之高。
隐方很喜欢，直将一整盆吃了个干净也还意犹未尽。
而陈书同，则相对克制一点，只吃了点小菜，喝了碗汤，便是放下了碗筷。
“在告诉你真相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在陈书同放下碗筷的刹那，少女也是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突然问道。
“你问吧。所谓礼尚往来，既然是想要知道你们天机诡盗的根本秘密，我自然也就该付出点什么。”
陈书同点了点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阁下，您能告诉我，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大家都说神是法则的意志，命运的主宰，仁慈的救赎。”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期盼总得不到该有的回答？”
“那一年我们家乡发大水，淹没了整片的果园。”
“那本是我们用来卖给城里人酿酒用的，一家子吃喝拉撒都指望着那点东西，但大水一来，就全完了。”
“那个时候，全村上下都曾诚信的祈祷，希望神明能够显灵，搭救我们。后来甚至还祭献了两个小孩！”
“但结果......水势却越来越大，甚至还夹带着无数的荒兽，不仅把果树都给泡死了，连大家的房子，也都给冲垮了。”
“阁下！我们想要的就只是一片果园，还有一个可以栖身之所而已啊。为什么......为什么神明可以那么残忍，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置之不理？”
“难道是我们不够虔诚吗？”
“还是说，我们祭献的份量不够？”
“阁下，您能告诉我吗？”
少女一句一句的说道，到了最后，声调越来越高，胸前的起伏也是越来越大，一双粗糙的手，更是止不住狠狠的捏在了一起。
隐方呆住了，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紧张的望向了陈书同。
这是质疑，更是亵渎。
虽然陈书同平时很是随和，但他并不确定其是否能够忍受这样的质问，所以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同样一脸紧张的还有四周那几个刚刚进入洞穴的男人。
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没能阻止少女的任性。
但木已成舟，现在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是悄无声息的围向陈书同他们，然后做好战斗的准备而已。
——哪怕他们需要对面的存在可能会是一个神明。
然而，也就是在气氛焦灼到了极点的时候，陈书同却突然笑了，瞬间消除了所有人的紧张。
随后，他轻轻的拿起了筷子，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将面前碗里的食物捞了出来，摆在了面前：“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这些东西是什么？”
“黎叶，紫藤须，安生署......”
少女不疑有他，直接一一分辨的道。
但听到了这个回答，陈书同确实直接摇了摇头。
“错了。他们是食物。”
他如此说道。
而之后，便是深吸了口气，开始了自己的一番长篇大论。
“你问我神是什么。这也便是我要给你的回答了。”
“神，其实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群体。就好像你眼前的这些食物一样，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类别，作用，甚至是使命。”
“有的神明主宰福祉，而有的，却代表灾祸。就好像这春夏秋冬。哪怕你再不喜欢冬天，他也终会到来。”
“所以神明也是如此。”
“有些时候你们得不到回应，其实并不是某些神明太坏，又或者生性冷漠，而是这天道自然，根本没有对抗的余地。”
“就好像你家乡的那一场大水。它或许只是天道安排着滋养土地得一种方式，因为需要给那片土地一些养分，所以便也那么做了。至于说人类的处境，则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因为从头到尾，你们也都是天道自然的一个部分。你们的利益，根本无法凌驾于天道之上。”
“如果强行用你们的得失去判断一场天灾的对错，那这天道，便也不用继续运转了。”
“当然，这只是从宏观角度所得出的答案。聚焦微观的话，也就是神性的问题了。”
“一个需要进食信仰的神，不管多么强大，都总会有着自己的局限性。”
“就好像是我当年见到过的一位名为审判的神明，他的权能之强，甚至能审判一位神君的罪孽。”
“但是姑娘，如果他是你家乡的神明，你觉得他能帮你们阻止那一场大水吗？”
“姑娘，当一个神明无法对你做出回应的时候，你得先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强神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