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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根几人确实没有跑远,也不想这么早就跑掉。已经拖住了鬼子,索性把鬼子往死里拖,让杜副司令和赵副司令他们把民夫彻底安顿好。越往北山越大,他们几人随便都能脱身。何况太阳已经偏西,在这深山老林里,晚上就是自己的天下,就算再多的鬼子又能奈何?他和杨风几人爬上山坡后,迅速从另一面下了山坡,翻越山谷,再攀上一座山坡,埋伏在山顶石头灌丛后面静静的等候着。
鬼子冲下山坡,越过山谷,再冲上山坡,距离山顶还有差不多二百米时,满根开了枪,打倒了最前面的鬼子。杨风的机枪也打响了,一个点射就放翻了好几个鬼子。大河栓子大猛都开了火,也不管能不能打到人,只要动静大就行。
鬼子撤到山坡中部,掷弹筒疯狂轰击,炮弹冰雹一样落在山头上。小小山头一片火海,想从如此密集的炮火中逃生可不容易。
满根几人早就跃下山坡,此时正在攀爬另一座山坡。看样子鬼子已经彻底被激怒,再不跑恐怕得吃亏。其实大伙都不大想走,特别是大猛,手雷扔光了,连炮弹也当做手雷扔完了,这一路基本成了闲人,一直嚷嚷着要搞点手雷。杨风想弄些机枪子弹,栓子和大河也没多少弹药了,都想趁乱弄点。可是满根不敢冒险,就是弹药打光了也不敢随便造次,逃命要紧,弹药的事再说。
估摸杜副司令他们早已跑远,鬼子追不上了。再说鬼子好像都被引了过来,那就没必要再迟缓鬼子了。满根和杨风几人简单商议了几句,大踏步向东北方向疾走。
山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密集,而且多数都是险峻的石山,上面长了不少林子,跟南边光秃秃的黄土丘陵地带完全不同。村子很稀少,满根他们也不敢进村,就在山谷之间穿梭。累了,就在山头上稍稍歇缓一阵;饿了,就啃几口干粮,喝几口山泉。沿途留了一些痕迹,满根不想消除也无需消除,还怕鬼子找不到呢。虽然不熟悉这一带,但只要进了山,那就是猎人团的家,随便哪里都可以行走。如果鬼子跟了进来,那就像在老鹰山一样,把狗日的拖垮拖死。
鬼子当然不会甘休,毫不犹豫的追了过来。丢失了民夫,要是再抓不到几个叛乱分子,回去没法交差。再说这几个叛乱分子就在前面,加把劲就能抓到,实在不行就击毙。鬼子军官自信训练有素,绝不是几个支那叛乱分子所能比的,只要坚持,一定能抓住或击毙叛乱分子。就算抓不住,只要这么追下去,叛乱分子也会累死的。
满根他们确实累。这一天一夜,除了跑路就是打仗,基本没怎么休息,就是铁人也受不了。可是满根却不能也无法休息,只能咬紧牙关继续翻山越岭,天黑以后鬼子休息了才能缓口气。
太阳快落山了,满根站在山顶上眺望。后面的鬼子还在二三里路以外,山林崎岖难行,估计得半小时以后才能赶过来。前面几百米又是一座不很高的石山,山坡上有不少树林,他准备攀上石山隐蔽休息。
石山虽然也很陡峭,但相对于老鹰山要平缓多了。尽管如此,满根还是攀爬的很艰难,杨风几人也都非常吃力。可是鬼子已经追了上来,他们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更绕不过去。两侧都是陡峭的悬崖,攀爬到山顶成了唯一的选择。当然,他们不会惧怕任何山头,就算万丈绝壁也挡不住他们。
夜幕降临,鬼子追到了山下。无数手电在闪耀,还有许多火把,把山下照的通亮。鬼子并没有宿营休息,而是聚集在山下,摊开地图分析了一阵,命令集中炮火向山顶轰击。
满根刚刚爬上山顶,以为鬼子还跟往常一样,在山下瞎汪汪一阵就宿营了,没想到鬼子居然没有宿营,连夜发起了攻击。他急忙卧倒隐蔽,杨风几人也都卧倒,寻找隐蔽地点。好在山顶上全是巨石,许多石缝间还长了粗大的松树,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隐蔽。
炮火非常猛烈,几乎把小山头密密梳了一遍。满根躲在石缝间,听着不停点的炮声和炒豆般的机枪声,心想这一路祸惹得有点大,狗日的铁了心要置老子于死地。听炮声好像不是掷弹筒,大概是迫击炮吧?而且不少呢!可惜长银没来,不然居高临下轰击鬼子一气,肯定多能干掉不少鬼子,就算死了也值得。当然,他们五个人都是硬汉子,鬼子不付出重大伤亡休想攻上来。就是弹药不多了,一会得好好侦察一下地形,特别是两侧和山后的情况,要利用地形狠狠打击鬼子。
足足轰击十几分钟,炮火才开始延伸。满根爬出石缝,匍匐到山边往下看,几十个鬼子打着手电跃上山坡,动作都很敏捷。跑了半天还这么利索,这帮狗日的都不简单呢!他退了几米,小声命令杨风几人都隐蔽好,把鬼子放近些再开火。
几百米的陡峭山坡,鬼子并没多久就攀上了半山腰。满根伏在山边一块石头后面,抱着步枪静静等待着。鬼子不到百米了,他才伸出步枪,瞄准前面一个拿着战刀不时观察上面的鬼子军官开了火。
“呯”一声枪响,鬼子军官仰面倒了下去,顺着山坡往下滚。
“哒哒哒……”“呯呯呯……”机枪、步枪和手枪一起开火,虽然不很猛烈,但却异常精准,最前面几个鬼子全都被打倒。
鬼子立即开枪还击,并依托树木石块向上跃进。满根看得真切,在山边来回翻滚,边翻滚边开火,眨眼间就干掉了好几个鬼子。杨风等人也都拼命射击,连大猛也不再吝啬子弹,端着盒子炮突突着。鬼子不要命的猛冲,可是冲到距山顶四五十米的地方却再也冲不上来了,只得扔下十多具尸体退了下去。
“快隐蔽!”鬼子刚一撤退,满根立刻大喊一声,随即滚进身后的石头缝里,杨风也滚了进来,大河及栓子大猛躲进了旁边的石头后面。他们刚刚隐蔽好,鬼子就开始打炮了,而且炮声更加猛烈。
“司令,这伙鬼子真他娘的邪乎。您听,连山炮都调上来了。加上迫击炮,足足有五六门大炮,咱们每人摊一门大炮还有余,哈哈……”杨风贴近满根耳朵大笑道,神情非常轻松。他跟鬼子打了多年交道,对鬼子各种武器非常了解,许多武器比如轻重机枪以及掷弹筒和迫击炮都会使用,而且轻机枪水平不在鬼子之下。
“是啊!这么难走的山路,还带着这么多大炮,鬼子确实有两下子。当然,鬼子看得起咱们,咱们也不能窝囊不是?不管有啥大炮,老子照样打掉他狗日的门牙。”满根也笑道。这种情况还能笑得出来,杨风的乐观着实感染了他,他也对杨风更加敬重了。
“司令,谢谢您!让我两个兄弟回去了,不然……”
“大哥,这趟活不大好干,所以其他兄弟一个都没带,当然也不能让你们哥仨都来。今天这事我看有点难弄,狗日的以前晚上基本都不出动,可是今天炮打个不停,真他娘的邪乎。一会炮停了你在这先守着,我四周转转,实在不行就走,不能跟这帮狗日的蛮干。”
“司令,咱们劫走了那么多民夫,前前后后又干掉了好几十个鬼子汉奸,换谁都得急!尤其那些民夫,那可是要干活的,很多时候比皇协军都要重要。两边好像都是悬崖,不大好走,而且容易被鬼子发现,只能从后面走,但愿后面不是悬崖。”
“咱猎人团整天在山里滚爬,还怕啥悬崖?大哥在山林里那么多年,想必爬过不少悬崖吧?”
“那是自然!干土匪这一行,钻山林爬悬崖这都是基本功……哎,炮火延伸了,小鬼子要上来了。”
“大哥先看着,我去去就来。”满根猫腰向山后摸过去。
借助炮弹爆炸的光亮,基本看清楚了后面的情况,满根迅速跑到回石缝:“大哥,后面还是悬崖,比两侧的还要陡,黑咕隆咚的看不见底。鬼子夜里不睡觉,咱也不陪了,万一狗日的攻上来了就不好走了。你带大河栓子和大猛先走,我随后就来。”
“哎!司令,这是啥话?咋叫我带人先走?你们都走,我再跟鬼子玩玩,玩完了就去追你们。”杨风头也不回。
“大哥,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也不是谁大就说了算。大河他们都是老山林,啥样的悬崖也挡不住他们,但跟我比还得差点。大哥你必须把他们带出去,一个都不能有事。”
“司令……”杨风还想争辩,满根挥手制止:“大哥,鬼子马上就上来了,不能再争了。你马上带他们走,马上,这是命令!”
“司令……好,我走,走!我们在下面等你,你一定要早点下来。”没时间争执了,杨风只能服从命令。
“不用等我,让栓子留几个记号,我会追上你们的。对了,机枪没子弹了,就别带了,累赘!还有,下山后朝东走,别直接回老鹰山,绕着走……快走!”满根推了杨风一把。
杨风钻出石缝,招呼大河栓子和大猛马上撤离。可是哥仨却不干了,大猛尤其倔强,死活都不肯走。满根钻出石缝,狠狠抽了大猛一个耳光,命令三人立即跟杨风走,不然就地枪毙。哥仨这才齐齐跪倒,对满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含泪跟随杨风摸到山后,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