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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正翼拦下想过去的祝知微：“大人要亲自过去，反倒叫秦师爷怀疑，不如让木风去说几句就行。”
她听得疑惑：“让木风过去说什么？”
萧正翼笑笑，出去跟木风低语了两句，就打发人离开了。
没多久木风就回来，对萧正翼点了点头。
祝知微纳闷：“你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秦师爷真去红叶的院子了？”
“是厨房的嬷嬷过去的，说是听说红叶得了风寒，就带着肉粥过去要探望，幸好小的过去够快，不然她就闯进屋子去了。”
木风把萧正翼的话一说，那嬷嬷就火烧屁股一样跑了。
“小的说红叶脸上有红疹，又红又痒，还有水泡，身上渐渐也有了，看着不太对劲。”
祝知微一听不由笑了：“那嬷嬷怀疑是天花，所以吓跑了？”
她赞许地看了萧正翼一眼，这借口用得好，既不让人起疑，又不会有人敢靠近。
萧正翼的神色却没那么轻松：“只能哄骗几天，等秦师爷去找个大夫进去一看就要露馅了。”
祝知微奇怪道：“真有不怕死的大夫进去吗？”
天花可是要命的病，大夫除非自己得过天花，不然进去就是送命了。
“秦师爷的手段比大人想象中要厉害，指不定真能找到一个得过天花的大夫。实在找不到，只要秦师爷把大夫的家人捏在手心里，就轮不到大夫拒绝了。”
祝知微听得皱眉，秦师爷真要这样，她还不可能拦着大夫进去，到时候的确麻烦了：“红叶至少还要十天才可能回来。”
要再瞒着十天，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怪知府派来的信使没事做到处跑，要不然哪里会被秦师爷发现端倪？
萧正翼却不这样看：“在下怀疑那个信使压根不是巧合，很可能就藏在附近盯着县衙的一举一动。”
所以才会那么快发现祝知微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不见了，即便声称是病了，除了木风假装去买药，压根就没请大夫，这就不对劲了。
看祝知微的性情不是冷血的，身边又只有这么一个丫鬟，不可能不请大夫进来看病。
祝知微怒极反笑：“所以知府派人来，明面上是传口信，其实是盯梢的，生怕我不听话，尽快草草结案吗？”
知府越是这样，她越是怀疑秦耀的事指不定有知府参与，不是直接杀的，也是间接的凶手。
就不知道秦耀一个商人究竟怎么得罪了官府，被毒杀就算了，连死后都要被草草遮掩掉？
只怕在秦耀身上的秘密太多，祝知微豁然回头：“秦夫人那边可有派人守着，她没出事吧？”
木风答道：“有两个差役在秦府附近盯梢，暂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秦夫人也没出门。”
人没出门，府里采买的人出来瞧着也没异样，差役依旧小心翼翼守着，倒不像是玩忽职守的。
祝知微满脸忧色：“坏了，我只顾着遮掩红叶的行踪，却忘了对方的心狠手辣，秦夫人危险了。”
她立刻点了几个差役赶去秦府，还没敲门，大门一开，管家冲出来跟差役险些撞成一团，满脸惊惶。
看见是祝知微，管家白着脸连忙跪下了：“大人，不好了，我家夫人她……”
“秦夫人怎么了？”祝知微让差役扶着管家，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管家双腿都是软的，结结巴巴道：“夫人有午睡的习惯，从不让人打扰，今儿睡得时辰有点长，丫鬟在门外叫了几声不见秦夫人开门便有些害怕，等小的进去，就发现夫人死得惨烈。”
他引着众人去主院却不敢进去，祝知微推开门，伪装成差役的萧正翼跟在身后，一眼就看见床榻上的女尸。
整个床榻被血染得通红，躺在上面的女尸脖子几乎被砍断，一张脸还被刮花，几乎认不出人样来。
祝知微皱了皱鼻子，这得多大仇，才对一个女子如此下手？
管家在门外吓得一个劲捂着眼睛，就差没两眼一翻就晕过去。
“你刚说哪个丫鬟在门外叫秦夫人的，带过来问话。”
祝知微让差役回去叫仵作过来，跟萧正翼绕着床榻走了一圈。
她身上只穿着单衣，长发披散在枕头外，松快的样子也符合管家说的秦夫人在午睡。
被褥内里染满了血迹，被褥外只靠近脖子的地方沾上了，血迹飞溅，可见秦夫人是午睡的时候在睡梦中被杀害的，被窝里没有挣扎的痕迹。
血迹干涸，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叫银铃的丫鬟之前就在门外叫，这会儿过来看见内里，直接就晕过去了。
祝知微无奈，让秦府的两个嬷嬷把银铃抬出去，掐着人中好一会儿才把人叫醒。
银铃醒来脸色惨白，看见祝知微这个县官，神色有些害怕。
“别怕，你是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秦的，平日秦夫人就爱午睡，睡多久？今儿你去叫门，怎的不开门进去？”
因为祝知微的神色亲切，又轻声漫语的，银铃这才从惊恐中慢慢平静了一些：“回大人的话，夫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大多只睡一个时辰，却不喜有人在外伺候，又喜静。没到时辰，奴婢等是不敢靠近的。”
银铃回想之前，脸色又白了一些：“平日一个时辰后，夫人就会开门出来叫人进去伺候起身。今儿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内里还没动静，奴婢就被叫过去拍门提醒，免得夫人睡多了夜里会睡不着。”
祝知微听得挑眉，这丫鬟倒是对秦夫人满怀关心：“你拍门后没听见声音，就直接去找管家了？”
银铃连忙答道：“夫人平日脾气好得很，就是午睡后总会有些不高兴，所以奴婢们这时候都不敢凑上前去。”
这话有些奇怪，祝知微忍不住问：“既然秦夫人午睡后不高兴，怎么还每天午睡？”
不高兴的事居然每天都做，秦夫人实在奇怪。
银铃也不清楚，只道白天不午睡一会儿，秦夫人整天就恍恍惚惚的。
倒是管家回过神来，接话道：“只要老爷在府里，夫人就不会午睡，而是陪在老爷身边。”
这挺奇怪的，所以秦耀不在，秦夫人闲得慌就只好午睡来打发时间了？
祝知微只是随口问问，回到屋内就见萧正翼盯着榻上尸体的脸不放：“发现什么了？”
萧正翼摇头：“下手果断，该是人死了之后才划花脸，看这血迹并不明显。”
要是活着的时候用力刮花脸，人肯定会叫出声。
就算主院没有下人靠近，大喊大叫的话必然会听见。
如今问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没听见声响，足见这人下手的时候，秦夫人已经彻底死了。
祝知微看着那脸上深可见骨的伤痕，若有所思道：“动手的人要么跟秦夫人有大仇，尤其嫉妒她这张脸才下狠手。”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萧正翼：“也可能对方根本不想我们看清这张脸。”
这话叫萧正翼诧异：“怎么，大人怀疑这人不是秦夫人？”
找贴身伺候的丫鬟问过，身形一样，衣服也是秦夫人睡下的时候穿着的，就连银铃说秦夫人的锁骨上有一颗少见的梅花小痔都在，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祝知微耸耸肩：“我就是说可能，毕竟杀人还要费心思刮花脸，是有恃无恐，觉得没人会进来打扰？”
那么动手的人对秦夫人的习惯非常熟悉，知道她要午睡一个时辰，还因为不爱被打扰，周围没有下人在。
她在门窗附近仔细查看，没有发现脚印的痕迹。
指尖在窗户边上一刮，沾了一点灰尘，留下一条不深的浅痕。
如果窗台干干净净，有脚印被擦掉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窗台明明有灰尘在，人就算轻功了得，拔地而起，也不可能一点灰尘都不吹掉。
窗户没问题，门口有人远远守着，就等着秦夫人叫唤。
除非守门的人监守自盗，把歹人放进来。
可是主院守门的不止一个人，时不时还有其他别院的下人经过，想放进来一个陌生人不容易。
只能是熟人，或许是府里的人。
祝知微吩咐管家道：“把秦府的前后门都关上，谁都不能离开。去把下人都集中起来，今儿可有陌生人进来？”
管家摇头：“自从老爷过世后，夫人就约束府里的人，除了厨房的采买隔几天要出去一趟之外，其他人都不能随意出外。”
他把采买的人叫来，是一对父子，两人满脸惊恐。
祝知微只问了这几天他们去哪里采买，买了什么，价格如何。
父子两个刚开始有些紧张，却回答得流畅，一看就是亲自去采买才记得牢牢的，又让差役去那些采买过的店面旁敲侧击掌柜和小二，两人的确去过，没什么问题。
“夫人可得罪过什么人？这几天没人上门来，送信的呢？”
管家被问得连连摇头：“夫人不爱出门，也就老爷偶尔会带夫人去听戏，听完就回来了。这些时日夫人以泪洗面，更是很少踏出主院一步，认识的人少，哪里能有什么仇家？”
祝知微听着违和，把管家叫进一个空房间来问起秦夫人的出身。
管家原本不好非议主人家的事，不过如今是问案，他犹豫一下还是如实告知：“夫人原本是花船上的花魁，老爷买下花船的时候对夫人一见倾心就迎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