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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李钰焚契据仗义释众女

南宋英烈传 春江月 5600 2021-09-19 11:59

方貌早被大火惊醒,慌忙起身欲找人询问,却听见火炮接连响起,心中不免惊慌,忙遣人打探。须臾,飞熊大将军徐方抢了进来,报道:“大王,宋军奸细暗入城中,里应外合,西门告破,飞豹大将军郭世广战死,宋军已杀进城来。”

方貌惊得魂不附体,急令徐方领兵去拦截,自己抖索索穿上镔铁铠甲,颤巍巍骑上青花骢,握着方天画戟,领铁甲侍卫往西门而来。没走多远,前面士卒鼓噪道:“滚地皮的黑旋风来了!”但见一浑身漆黑大汉正舞着两把板斧砍杀而来,腰间挂着正是徐方的头颅,嘴里大吼道:“黑旋风在此,挡我者死。”

方貌吓得掉头就跑,才过几条街,就听前方一将手持丈八蛇矛大喝道:“方貌休走,林冲在此。”

方貌叫道:“苦也,怎的碰上这个杀神。”

旁街冲出一将喊道:“大王快走,刘贇来挡敌将。”说罢舞刀拍马来战林冲。

方貌急忙勒马往斜刺里跑去,却撞上一胖大和尚挥着禅杖四处乱打,正是花和尚鲁智深。方貌见又来个狠的,哪敢上前,正待拨马,北边小巷里杀出一行者,两把戒刀风雨不透舞将过来,南军士卒立时被砍翻十数个,吓得大呼道:“这个比胖和尚更狠,快些逃命。”

方貌听罢惊道:“吾命休矣。”

危机时,南边街中撞出二将,却是飞虎大将军张威与飞水大将军昌盛。张威叫道:“我俩来战敌将,大王可走南门出去。”两将上前接住鲁智深与武松厮杀。

方貌急切往南走,跑没多远,火光中见一少年小将持枪站立街中,大喝道:“李钰在此,方貌还不快降。”

方貌那里还记得李钰,问身后侍卫:“李钰何人?”

有侍卫回道:“无名小卒。”

方貌放下心来,道:“将其杀了,赏百金,官升一级。”

众侍卫欺李钰是个半大小子,又听方貌重赏,便挥刀上前,恨不得一刀将李钰剁翻。

李钰那把这些个侍卫放在眼里,抬手舞起枪花立时将冲在最前的两人胸脯上戳了几个洞,倒栽下马。众侍卫一愣,以为眼花了。李钰更不停手,串扎、圈扎、左右扎连连使出,顷刻间又有七八个侍卫被戳下马来,李波、李涛上前,每人补上一刀,眼见活不成了。众侍卫惊呼:“这小子凶得狠。”

此时,左右小巷里冲出曹宝与徐良,两人大喊道:“方貌纳命来。”举着朴刀杀来。几个侍卫上前抵住,甫一交手便被剁翻了两个。曹宝、徐良每日在千秋阵里闯荡,哪里怕这阵势,俩人挥刀嘁哩喀喳见人就剁,见马便砍,杀得那些侍卫连连后退。

方貌寻思,此时再不走非死于此,鼓起那一点剩勇,举起方天画戟拍马向李钰冲去。李钰举枪逼开方天画戟,侧身让过马去,却伸手擒住方貌腰带,活生生将其扯下马来,摔了个晕头转向。李波上前把方貌绑了,李涛抢了那匹青花骢。

李钰枪尖抵在方貌心口,朝南军士卒喝道:“下马跪降,饶他不死。”那些士卒见方貌被擒,想想也只能投降,哪料到李逵没头没脑砍杀过来,南军士卒四散逃了去。

曹宝大怒,喝道:“那里来的黑厮。”

李逵怒道:“小子该死,竟敢骂你黑爷爷,待俺劈了你。”举板斧劈来。曹宝举朴刀连挡七八下,被砍得两臂酸麻,叫道:“师弟,这厮厉害。”

徐良见曹宝战不过黑厮,上前照着李逵当头一刀。李逵见此刀来得凶猛,双臂一较劲,大吼一声:“开!”

“铛!”的一声,徐良手中补刀被震飞了出去,徐良转身就跑,大叫道:“大师兄快来,这黑厮厉害得很。”

李钰见徐良败了,跳过来,急忙挺枪挡住板斧,“嘡!”的一声,架开板斧。

李逵叫道:“哈!终碰到有力的,再来。”抡斧再砍。李钰已觉来者劲不小,不可力敌,逐把那枪上下左右朝李逵身上扎来。李逵高接低挡,抡了十几斧竟然没一斧砍着那枪,气得嗷嗷乱吼,不顾性命,举双斧奋力一扑。李钰只得抡枪迎上去,咔嚓一声,枪竟被板斧劈断。李逵收势不住,噔噔蹬噔向前冲出几步,跌倒在地。李钰亦是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李俊恰好赶到,见李逵在与李钰火拼,心慌大叫道:“李逵哥哥住手,都是自家兄弟。”慌忙抢到两人中间,忙着介绍道:“李逵哥哥,这便是玉面郎君李钰。”

李钰始知与己交手的乃是大名鼎鼎的黑旋风李逵,便向李逵拱手道:“原来是李逵哥哥,方才无意冲撞了哥哥,玉郎赔礼了。”

李逵爬起身,说道:“能接下俺李逵这一斧没几人,难怪李俊说你小子力不小。”

李钰道:“哥哥果然英雄盖世,杀得玉郎一身臭汗。”

李逵哼道:“休要奉承俺,若非枪断了,你小子还能与俺斗个十回。”瞪起牛眼把李钰上下打量一番,怪道:“怪耶,同样姓李,你小子为何长成这副模样。”

众人听李逵这样说,才发现两人一黑一白,一丑一俊,站一块端的是相映成趣,周围的人皆大笑不止。

宋江领中军进城,即令众军救火,凡事南朝官吏的府邸一并查封,随后到王府坐下,着军师吴用出榜安民告示,晓谕各界人等谨守天命。又命升旗发炮,聚集众将到王府请功。

各将先后到来,禀报战绩。鲍旭杀了郭世光,李逵斩了徐方,林冲擒了刘贇,鲁智深丈毙张威,武松献昌盛首级,孙立鞭打甄诚,李钰、曹宝、徐良活捉方貌,唯飞天大将军邬福不知所踪。

宋江见了李钰由衷赞道:“小将军果然是一表人材,今日宋江能破苏州,小将军当为首功。”

李钰谦虚道:“将军过誉,李钰不过放了把火,有幸捉了方貌,论破城当属李俊和李逵等众家哥哥的功劳。”

李钰的不贪功顿时赢得梁山众人的好感,宋江道:“小将军夺船在先,后有接应破城之功,应排首位。宋江若是赏罚不明,何以服众,小将军莫再谦虚。”宋江一一记录各将功绩。

此时探马来报,副都督刘光世与耿参谋、先锋官王禀、军统折可存、杨唯忠已至城外,宋江急忙率众将出城迎接。

刘光世被迎进王府坐定。刘光世乃是鄜延路总管、兵马都指挥使刘延庆之子,将门世家,今被封为统制,节制东路剿贼军队。

刘光世在大厅桌前坐定,耿参谋、先锋官王禀、军统折可存、杨唯忠等一干将佐站于右手下。刘光世往左看一眼宋江等梁山一班将领,高矮胖瘦不一,尤其是鲁智深与武松,俩人一个披沙迦,一个穿道袍,心里并不待见,要不是今日攻破了苏州城,他真懒得前来。但现在这般江湖好汉攻陷了苏州,活捉了方腊的三弟方貌,这多少应该进行一番赏赐。于是翻开功劳簿,见功劳头一件写着方貌被吴江曹庄义士李钰擒获,不知其为谁,便道:“李钰何在?”

李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小民李钰,见过大帅。”

刘光世见李钰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玉树临风,心中不由得一阵喝彩,问道:“功劳簿上书写你乃吴江曹庄人氏,却为何入得军中?”

李钰回道:“南贼窃取苏州后,倒行逆施,鱼肉相里,强派赋税,如同强贼,小民早看不下去。前日,李俊将军探访南贼军情,得知杭州南贼有衣甲船驶往苏州,只因人手不足。榆柳村壮士费保、倪云、卜青,狄熊举义响应,小民有幸一同参与。后得知宋将军要破苏州城,便自请入城做内应,托皇上洪福,将士众志成城,幸得成功。”

李钰所言没一句夸自己的,反将宋江等梁山一干将领及费保等四兄弟烘托出来,让众人心存感激。

刘光世是个精细之人,哪有不知之理,感叹此子心胸广阔,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又询问了家世,知其乃是建康进士李复之子,心想皇上去年已废除了“党人碑”,李复不白之冤迟早要平复,此子说不定会与自己一样来个“荫补入官”,心中已有了收纳之心,便道:“你此次袭贼船,做内应,擒方貌,功劳不小,本官自当向朝廷禀报,另将你父的冤情一并往上呈报。朝廷敕文未达前,你有什么要求先提来,本官例行之中尽当应允。”

李钰急忙拜谢,道:“谢大帅为小民陈情。小民不要什么赏赐,唯求将军还我师姐净身即可。”

刘光世不知缘由,李钰便把俞先生之女,俞若馨夫家惨遭变故一事告知。众将听了纷纷叹息俞若馨命运不济,皆赞李钰忠义。

刘光世寻思;这天香楼是朱勔假子朱汝梁从许继宗手里抢来的,朱汝梁死后由朱汝贤接管,如今朱勔已被皇上罢免官职,朱汝贤也逃了。而许继宗却投靠方腊又夺回了自己的产业,按理天香楼应以敌资论处,于是说道:“那天香楼之主许继宗投靠南贼,助纣为虐,其家产按律充没官府,你此番立功不小,本官即把天香楼及所属之人尽赏于你,你可自行决断其去留。”刘光世没想到自己这番处罚却给李钰埋下了天大的祸根。

李钰喜从天降,连连叩头拜谢。耿参谋、宋江等人皆赞刘光世高义。刘光世又问道:“李钰,你小小年纪便如此英勇,可愿在本官手下当差。”

李钰道:“大帅对李钰恩重如山,岂有不允之理,此次破城,我与两个师弟一起做的内应,望将军能否同时收纳一起为将军效力。”

刘光世道:“你那两个师弟亦是少年英雄,收复苏州有功,朝廷自有封赏,让他两人随你做事吧,若有功劳,本官再行迁升。”李钰大喜,拜谢了刘光世。

刘光世又唤费保等四人上前,问其是否愿意为官,费保四人表示无意为官。刘光世只得重赏。费保四人拜谢而出,随后又来向宋江告辞。宋江叹息,让李俊代自己送四位好汉回榆柳村。

到了榆柳村,费保劝李俊道:“我闻梁山众家哥哥此前三番征战不曾折了一位弟兄,今番来收方腊已损了十多位兄弟,眼见是折了锐气,小弟与哥哥既然结义,有句话相劝,哥哥何不趁气数未尽时急流勇退,在江海内寻个安身立命之处,以终天年。”

李俊拜谢道:“多谢仁兄指点迷津,若今就去辞了宋哥哥,恐怕坏了众兄弟相聚的义气,待收服了方腊,李俊定引身边两位兄弟前来投靠。”

费保大喜,逐与李俊、童猛、童威等几个兄弟饮酒誓盟,终不相负。

再说刘光世诸事安排妥当,宋江等众将领命散了去。刘光世先是亲自写了文牒,令人送往无锡的招讨使张叔夜处,望其快些派人来接任苏州府知。又命书记官誊写两篇官府文牒,加盖了官印,备注入档,取一令旗交给李钰,道:“命你与曹宝、徐良领一百士卒即刻去查封许继宗府邸,不问男女老幼,均抓捕入狱。另一则文牒是判天香楼归你所有。”

李钰、曹宝、徐良领命出了王府,先找来李涛,吩咐他赶紧去天香楼向若馨报信,说天香楼已被刘光世赏给了李钰,让她宽心等待。李涛跨上青花骢高高兴兴去了。随后,李钰、曹宝、徐良、李波至中军点齐一都军卒直奔许府。

一到许府,曹宝、徐良便领着军卒破门而入,将许继宗、妻儿老小及府中所有人赶至前院,宣读告示,顿时引来一片哀嚎。李钰命中军都头与众军卒上前将一干人犯绑了,串成一联,押往牢狱。

曹宝、徐良忙着将许府中的财物收拢分类装箱。李钰不管这些闲事吩咐俩人不要忘了登记造册,便自顾走进许继宗房中,一阵翻箱倒柜,终在衣橱一抽屉里找到了一叠卷宗,挑出天香楼的产业凭证及一干人等的卖身契据,欠借凭证,找来块锦缎包裹起来,放入怀中收管好。

忙乎半天,许府的财物居然装了七百多箱,李钰下令所有人都出府,贴上封条。曹宝过来道:“师兄且慢,我见正厅中有株人高的珊瑚,通体血红,难得的宝物,我看还是先使人留下守护,等报知大帅再行定夺。”

李钰一听有理,便令李波率四名军卒留下,看住大门,不许旁人进入。曹宝、徐良向李波使个眼色,便与李钰一起押解车队送进王府。

李钰、曹宝、徐良三人向刘光世交差,递上财物登记册卷和契据。刘光世翻开册卷看了看,见财物分类分明,登记条理清晰,暗想别看李钰岁数不大,做起事来到是老成持重,心中欢喜,即命心腹严都管取一箱财帛赏了三人。

李钰拜谢,又道:“恩帅,许府中还有一物,是一株人高的通体血红珊瑚,小的见此物难得一见的稀罕物,只是体积过大,不敢擅自决定去留,故留人看守,特来向恩帅禀报。”

刘光世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知道这通体血红的珊瑚是个稀世宝贝,逐起身道:“你三人陪本帅要去看看。”

一行人出得王府,上马径奔许府。李波见刘光世亲自来了,急忙插手行礼。刘光世径直往里走。李波与曹宝对了下眼神,却被李钰瞧见,心想这俩人肯定私下有鬼,待会儿定要细细盘问一番。

刘光世来到珊瑚旁,围着转了好几圈是越看越喜欢,心想这般高大的血红珊瑚居然没被朱勔这厮收刮了去,也是个异数,这宝物若是送往京城,定博皇上欢心。回头称赞李钰道:“你心思缜密,此事办得很好。此物本帅要送往京城,献于皇上。现本帅升你三人为虞侯,负责将其运往王府,小心不可出纰漏。”

李钰、曹宝、徐良急忙拜谢,道:“恩帅放心,小将定完整的将宝物运到王府。”

刘光世走后,李钰令人找来被褥将珊瑚与紫檀木的底座细细包了几层,外用草绳裹起来,再放入木箱里,四周填上稻穗,又将两轮的平板车改成四轮的,铺上厚厚稻草,把木箱放其上,小心的运往王府,没丝毫损坏。刘光世大喜,每人又赏赐了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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