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宫中,上书房内。平阳公顾宇昭正一脸愤慨的在向皇帝汇报:“陛下,微臣已经将凉州战役的事情彻底查清,何大人说的全部属实,的确曾有军队前来帮忙,不只是同行的士兵,连好些平民也看到了,他们都能出面作证。”弘顺帝缓缓看向跪在下方的何烨磊,何烨磊连忙开始喊冤:“陛下,上次微臣说的可都是句句属实啊!”弘顺帝却心底冷哼了一声,这何烨磊被魏安然一个女子逼成那样,实在是个废物,只是停了他的职都是便宜他了。夜非辰垂眸道:“要是确有这样的军队,我倒是想和他们好好的喝上一杯,要是没有他们相助,恐怕我现在都已经喝了孟婆汤准备投胎转世了吧。”弘顺帝颔首继续道:“平阳公,那这支天降神兵的来历,你查到了吗?”顾宇昭压下嘴角的笑意,回复道:“回禀陛下,微臣确实已经查到了部分消息。”“直接讲吧。”“根据见过他们的平民描述,那只军队每人都骑着一匹骏马,腰间挂着弯刀,披着斗篷戴着面罩,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夜非辰嗤笑一下:“那确实和一些卑鄙的阴险之人不一样,默默相助不求回报,只做无名英雄。”他这话的在暗指什么,顾宇昭自然也听出来了,但却十分不以为然:“的确是不求回报,但这默默相助,也是有原因的吧?”弘顺帝眉头皱起:“平阳公,你有话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在朕面前拐弯抹角的。”“陛下!”何烨磊忽然往前跪着挪了挪,“微臣还听那些平民描述,说那支军队骑的骏马和我们这边的马匹不一样,看起来十分壮硕强健,倒像是漠北那边的品种。”“而且!”顾宇昭从袖中取出了一柄弯刀上呈到弘顺帝面前,接着道,“陛下,这弯刀的纹路也和当初的漠北回鹘的弯刀纹路完全相同!”漠北回鹘?!弘顺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夜非辰低头看着地面,嘴角挂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他日防夜防,没想到还是让顾家得逞了,他以往最忧心的事情果然还是成了真。他该怎么做才能护住托依寒……夜非辰冷笑道:“顾宇昭,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不远万里找到这柄弯刀,你怕是还要说,这只从天而降救下我的军队,就是回鹘人?”顾宇昭含笑道:“确是如此,定亲王殿下也有着回鹘的血脉,他们自然会不顾一切的帮您。”夜非辰咬牙继续道:“你这样岂不是在说十多年以前的那回战役,没有把回鹘全都灭绝,有遗漏的?”“自然。”顾宇昭面色一肃,将事情全盘脱出:“在春节前夕,曾有一只队伍给定亲王府送了过年礼品,但却没有标注来历和姓名,还直接就送到了北苑,后来我查到,这只队伍是从漠北过来的,要是回鹘没有遗漏之人,怎么会将礼物送上府邸呢?”夜非辰忽然冷冷一笑:“原来顾大人对我府上下如此关注,连过年收个礼品也要由顾大人亲自来过问?”顾宇昭一噎,干巴巴的道:“这如何能怪我,明明是定亲王和回鹘余孽纠缠不清,私自勾结。”“余孽?我想问问顾大人,是什么余孽?”“我如何能知,总而言之就是回鹘遗漏的罪人,他们不配再活在世上!”“顾大人!”夜非辰语气颤抖,眼角泪水默默滑下,字字珠玑道:“回鹘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要举族上下被屠杀殆尽?要被称不配活在世上?还要被称之为余孽?”夜非辰厉声质问道:“他们是烧杀抢夺你府上了,还是背着你跟你媳妇有几腿了?!”“你这是……”顾宇昭被噎得快说不出话来。明明是魏安然撒泼时骂出来的话,由夜非辰再复述了一遍之后却更显凌厉。顾宇昭哭天抢地的爬到了弘顺帝脚,哭诉道:“陛下,定亲王殿下这些话不是在说微臣,恐怕是在说您啊陛下,定亲王一直对您怀恨在心啊!”弘顺帝听到此话猛然一震,转头直直看向夜非辰。顾宇昭继续喊道:“陛下,十几年以前,回鹘汗王心怀不轨,表面上要和大夏合作交好,可实际上却暗自勾结关外十六州的势力,对大夏虎视眈眈,您为了大夏的安宁,才会下旨灭尽回鹘,可定亲王殿下却问回鹘犯了什么罪?陛下,定亲王明明是您的亲生子嗣,却对您心怀怨恨,这,这成何体统啊!”“你这逆子!”弘顺帝猛地起身,抄起身旁的茶盏就冲夜非辰摔了过去,“你果真一直对朕怀恨在心?!”这茶盏一下砸到了夜非辰的额头,他脑中一片恍惚,手脚发寒。他现在根本顾不上弘顺帝的反应,也懒得去猜他的想法。他现在只能回想起,当初的那阵兵荒马乱,鲜血和火光,最终全都化作尘埃,灰飞烟灭。夜非辰低头看着那碎在自己妈面前的茶盏,抬手抚了抚被砸出的伤口,“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我不过您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位子嗣,我如何敢对您怀恨在心呢?”“殿下!”张公公吓得浑身发抖,连忙阻止道,“您别说胡话啊!”弘顺帝挥了挥手,双目赤红:“让他继续说!”夜非辰在他面前慢慢下跪,“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够我,我从小便是在回鹘长大的,那是偶的大夏对我来说就像一个遥远的梦。陛下为了子民,为了江山灭绝回鹘,身为您儿子的我不敢对您有任何抱怨。但顾大人也说了,我身上还有着回鹘的血脉,就冲着这血脉,我为什么不敢恨,为什么不能恨?”说完这些话后,他目眦尽裂抬头看向弘顺帝,神情悲愤欲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口一张,却忽然生生呕出了一口血来。弘顺帝本来心中的滔天怒气看着那抹鲜血,瞬间吓得消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