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爬起身的龙回云向五米外的“三戟龙”走去。伸手向它抓去,沉,像一座山样的沉。再沉,他也得将它带走。自从有了它,再也离不开。
他仰头望天,长长做了几个深呼吸,一番调整,感觉好了一点,再次附身抓取。依然沉,他气沉丹田,两臂一觉力,“三戟龙”站了起来,不过眼前金星乱窜、金蛇。
又是一番吞吐,他才像耄耋老翁一样拄着它一步三晃朝连云道出口蹒跚走去。
“从道口出去必然会引来一场‘地震’,不定没到道口就被发现,再遭塘愚汕和坎麻宪迫害。想个法子才行。”他自言自语。于是,一边缓缓挪步,一边想对策。
行走在这条熟悉的通道里,他不禁思潮涌动,感概连连。感触最深的莫过于这个来时还需地族特殊服饰遮掩才能行走的地方,此时可以毫无遮拦的地行走。土生土长的地族人都无法做到,他却轻松完成。
“踏踏踏……”
通道拐弯处忽然传来脚步声。是三个人的。
“应该是巡逻的。”
龙回云慌了,这般光景如何见人?黑不溜秋一根,就算别人认不出,也会将他当妖怪一样抓起来。关键道口是塘愚汕在总管,一旦被抓,红绨珠音讯不知他就会遭遇和纬爻雷同的命运,不被“情敌”塘愚汕就地处决,也会遭到深囚、困死。
间不容发,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奔旁边的小沟而下。刚刚躺下,三个扛着叉子的卫兵就从弯道处拐过来。
脚步声由远至近,由近至远。龙回云缓缓探出脑袋,又触电般缩回。“红绨珠的心腹侍卫长堡狄坨怎么变成巡逻兵了?”
他很快想明白了原因。
脑子里飞快想着办法,如何让熟悉的堡狄坨发现他而不被另两人察觉。
可脑袋都快想破了都没个好办法,和人家堡狄坨又不是特熟,没有特殊的感知相互也没有默契。更关键的是堡狄坨现在什么心态也不知,他不敢冒出头了。
没过多久,“踏踏”的脚步声返回了。三人影已从身边过去。龙回云突然记起“隔山决”,“真他奶奶的脑子烧坏了,先试试他看看反应。”
他连忙用“隔山决”对堡狄坨道:“别回头堡侍卫长,我是军师龙回云。你想法留下来。”
走在前面的堡狄坨身子震了下。
“怎么了?”身后的两人问。
“肚子疼,你俩先走。”堡狄坨道。
另两人没再言语,“踏踏”走了。
待两人转过弯,堡狄坨慌慌寻了回来。
从堡狄坨的反应,龙回云知道此人可信,于是从小沟里坐起身,“这里。”
东瞧西望的堡狄坨,忽见前方小沟里一个浑身漆黑的光头,吓得不敢迈步。
“你过来。”龙回云找找手。
“你、你……”
“活人,别怕。”
堡狄坨仍不敢相信,端着叉子没敢动。
“瞧你那熊样,还侍卫长呢!赶紧。”龙回云骂道。
堡狄坨闻言捏着胆子走了过来,惊骇地打量着眼前的黑光头:“您,您真是军师?”
“废话。大王现在啥情况?”龙回云问。
堡狄坨瞧了半天确认是龙回云,立时哭了:“大王她……呜呜……”
“怎么了?”
“大王她现在啥权都没有了,呜呜……”
“原来如此!”龙回云明白了堡狄坨现在如何这般光景,望了眼拐弯处:“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赶紧帮我找件衣服……算了,也没有我能穿的。找块大布过来就行,快去。”
“哦,那我去了。”堡狄坨说完转身就跑。
“等等。”
“军师还有事?”
“帮忙弄点吃的,布料必须要耐温的。”
“军师放心,我们的布料大都耐温。”
龙回云望了眼十米外翻滚的岩浆道:“能在岩浆里用的。”他准备从岩浆里出隧道,虽然有可能被冲到“沸腾峡”重回斗岩族或外面,但成功率也是有的。
“好,我想想办法。”堡狄坨搔了搔脑门。
“我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讲,包括大王都暂时别讲。一定记住。”龙回云道。
“军师放心,属下知道的。没别的事属下就去了?”
“去吧!”
堡狄坨飞快消失在拐弯处。
在寝宫打坐的红绨珠心里莫名一阵狂跳,怎么也静不下来。信步出了屋。
原来安排龙回云住的临时房间,已被塘愚汕新任命的侍卫长住入,皇宫门口也插上了标着“塘”的旗子。
红绨珠想不明白,原来那个维她马首是瞻的塘愚汕怎会变得如此快?这也罢了,还竟无耻地连续向她求婚两次。不是她仙真的身份,相信那厮早将她赶出宫或强娶了。本想将其废掉,可一时之间哪有合适的人选来管理族事。若是被野心勃勃、已经将地族另一半治理得一塌糊涂的坎麻宪独大,整个地族将遭受无尽的苦难。她实在提不起重振旗鼓的念头,地族不能因她个人原因,被塘、坎两人搅得鸡犬不宁,必须得找个合适的人出来。
莫名之间,她忽然想起了叛徒均烹,之所以叛变,一是受塘、坎排挤,二是地族太穷。所以,甘愿降低身份去海族做个二等海巡。
“唉,若不是让龙回云急着吞噬均烹的元神,怎会出现危险,怎会成了今日这般光景!”她后悔当初没跟着去沸腾峡,不知龙回云怎么忽然会发生那样的状况。
龙回云的影子、每一个眼神,两人相识的场景,一帘帘一幕幕,走马灯似的,清晰如昨。
“好久没去五十里外的连云道了,也不知那儿现在什么情况!”红绨珠驾起云座出了宫。
堡狄坨急急回到家,将家中的被单装进褡裢,便慌慌而出。走着走着,想起龙回云叮嘱的耐火布,那可不是普通人家有的,只有队伍里才有。他为难起来。
看看天黑,担心龙回云在道里被人发现,咬咬牙向连云道远处的一个哨卡跑去。
潜到哨卡附近,见四下无人,堡狄坨撕下一块岗哨篷布,却被巡逻兵发现。他被带到了连云道营门。
正与手下边吃肉喝酒边看艳舞表演的塘愚汕,对“偷盗”公物的堡狄坨连正眼也没瞧下,就挥手让押去天牢。
红绨珠落下云座,见堡狄坨被人五花大绑推出营门,边走边挨鞭子。这个昔日的忠臣怎么了?她走了过去。
“他犯什么了法?”
闭着眼任人抽打的堡狄坨闻红绨珠的声音,挑开眼帘,脸上顿时绽出阳光:“回大王,小的撕了块哨卡的耐火布。”
“不知耻的东西。盗窃,死罪,还振振有词。”红绨珠怒道。
“小的万不得已。”堡狄坨有意无意瞟了眼押解兵卒。
此人跟她多年,红绨珠如何不懂,对兵卒道:“你回避下。”
“大护法那我不好交代。”兵卒不肯。
“啪”红绨珠一掌将其扇飞,对堡狄坨道:“说吧,什么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