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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山林,万籁俱静。
张刘氏正在豆大的灯火边给儿子满是补疤的裤子上衲上另外一块补丁。豆油灯的火光极小,她歪着身子,尽力地去接住那一点灯光。
偶尔有树上的雪“扑簌”地落到地上,这时候张刘氏抬起头,看了看睡在一边的婴孩,孩子睡梦正酣,偶尔翻过身去,吧唧了几下嘴。
张刘氏起身把孩子身边的被子掖好了之后准备吹灯睡下,忽然间她的神色凝滞,外面方才还一片死寂的世界忽然多了些喧闹,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不远处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跌撞了进来,他看了看张刘氏,然后做出噤声的手势,张刘氏定睛细看才发现是个血迹糊了满脸的和尚。他身上的袈裟也已经残破,其上污迹斑斑。
“你——要做什么?”张刘氏声音颤抖。
那和尚勉强念了个佛号,回:“女施主不必惊慌,我受官兵追查,借你家舍暂避,我无心伤害你们的。”
他话还未落音,房间里方才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里忽然一记长枪杀出,那长枪直挺挺亮晃晃,眼看就要插进和尚的胸膛。
和尚见势,翻身一跃,脚尖点在枪尖而后弹起升空,在空中三步脚下无物,但落脚有声。
“罗汉步云?好!”黑暗中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叫好声,和尚见状便知肯定是这家的男主人,他手中一串佛珠向着黑暗的角落中掷出。
他这一掷力数不大,只是想将那黑暗中的男主人逼出来,果然“哗啦”一声,佛珠尽数打在了墙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暗中闪出。
和尚定睛观察,见此人浓眉大眼,方额高鼻,眼中精气矍铄,气度很是不凡,不像是平常山野村夫该有的样子。他再看那缩在炕上的女人,只觉肌肤胜雪,目若秋波,惊慌之下更显楚楚可怜,女人怀中的那个孩子方从梦中醒来,一双与他父亲神似的大眼紧紧地盯着自己,但是全无她母亲眼中的惧意,不知是因为刚睡醒,还是真的无畏。
“来者何人?”那男人端着自己的长枪,施问道。
那和尚眼中精光一闪,而后笑道:“施主要想知道贫僧的名字,且先与贫僧大战三百回合再说!“。
“你!”那男主人见和尚如此嚣张跋扈,心中怒火冲起,一杆银枪如蛟龙穿云般杀将过来,堪堪一眨眼便晃到了和尚的眼皮子底下。
和尚心中一惊,心想这一家人果然有古怪,寻常村夫怎会有如此功夫,寻常村妇又怎会有如此风流的样貌。他脚下发力,身子往后一仰,右脚借力,左脚一脚踢在那长枪上。
“嗡——”地一声之后,房里的灯影开始惶惶不定,和尚只见面前满目的银光刹那间被收回,他以为对方方才在自己脚下吃了亏,想要后退,正欲摆正身形的时候,方才收回去的长枪忽然银光乍涌,瀑布一般向着自己倾泻过来。
“千钧枪法!”那和尚狼狈躲开攻击,“你是张家人!”
阴影中的男子抬起下巴,眼中精光暴涨。
“好眼力!”
张姓男子眼见对方认出了自己家门,面上表情似颇为自豪。他收枪而后再反挑出去,和尚见状往旁边虚晃一步躲过银枪,而后双腿蜷起,猛地向着男子扑了过来。
“吼——”
袈裟竟然带起了若有若无的虎啸。
“罗汉伏虎拳!”
男子一个侧身,伏虎拳从他胸前惊险地擦过,只差分毫就要拍在他的胸口。他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转而看向那和尚,却大声笑道:
“好生痛快!既是来我家做客,寒舍没什稀罕物件能招待,若是想战个痛快,我定奉陪到底!”
那和尚面带爽快笑意,正要应一声“好”,窗外却忽然一阵躁动,那和尚霎时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沉声道:
“既然施主懂得千军枪法,又是张家人,想必必是张忠良张将军的后人。那我便坦白告诉施主,门外追杀我的人是南边荒国的贼子。”
“荒国人?此地是我金国地界,荒国人竟敢带兵闯入!岂有此理!”
男子说罢提枪便要走向门口,一边厉声道:“我张启德虽只是一介村夫,也容不得他国人在大荒国地界上横行撒野!”
和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之色:“启德兄不愧为忠臣之后!只是外面大荒国三王爷带着精兵百人,我二人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
张启德面色不改:“大丈夫保家卫国,不谈生死!”
那和尚又念了一句佛号,而后道:“我二人即为丈夫,理当保家卫国,只是令堂与令郎……。”
那妇人眼中也显出了一丝焦急之色,她看了看正在从门缝中窥向外面的张启德,劝解道:“德哥,保家卫国固然重要,但切不可置万般于不顾来逞一时之勇,不如先把高僧带到后院的地窖里藏起来。兴许这些荒国人找不到也就退回去了。”
换做平常,张启德的心中是万万不肯做出此种决定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楚楚可怜,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孩子正在用像极了自己的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孩童无辜,作为父亲的张启德也实不忍心让其夭折于此。
“您随我来。”张启德最终妥协,拿手指了指后院。
三人方至后院,只听得门外有一男子高声问:“有人在家吗?”
和尚屏息回头,目中全是忌惮之色,此时张启德已在地窖门口。此处地窖门竟在墙根之下,前方堆着一切不用的农具杂物,入口十分隐蔽。
大荒国三王爷贞以吉见此间农舍内分明有灯火,却久久无人答话开门,料定屋里定有猫腻。他抬手示意随行侍从,一位壮汉随即翻身下壮马,只是步子还未迈出探查,农舍的门却吱吱呀呀地开了,昏黄的裂隙中竟挤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女子身量纤细,但面颊微丰,许是因为惧怕门外来客,眉尖微蹙着。一双盈盈美眸下挂着娇俏琼鼻,其下朱唇微张,似有言难说。此刻正值云销雪霁,皓月当空,映得那女子肌肤胜雪,老天更是作弄送来几段清冽的梅花香,此等风流美艳的人物风物,贞已吉此刻若非骑在马背上,恐怕早已瘫软在地。他整理思绪,朗声道:
“敢问娘子,屋内可有他人?”
张刘氏的眼睛从马脚往上,也不知多久才看到那副月光下的俊朗面容。此人身骑白马,身量不似寻常大金国人那般魁梧,说话间斯斯文文,竟有些许书生气。
”还有我两岁的孩儿。“她有些颤抖。
贞已吉闻言,眉头舒展,追问道:”夫君呢?“
”出门未归。“
马下的壮汉自少年时期便追随贞已吉,此刻他望向小王爷,发现他目不转睛,笑中带痴,心下已有了主意,于是一步跨出将张刘氏拦腰抱起,后方另一位大汉夺门而入,定是去寻那襁褓中的婴孩。
张刘氏被掳上马时张口想要呼喊夫君的名字,但只要她喊出口,恐怕今日一家三口连同那和尚就要命丧于此。她直勾勾地盯着矗立在门口的荒国大汉,他臂弯里托着自己的孩子,婴儿的娇小的身躯动也不动,只是略有呼吸间的起伏,宛如一只濒死的小鼠。
大汉从怀里摸出一把弯刀,褪了鞘,银光森森的刀刃就要割开婴孩柔嫩的喉咙。
张刘氏伏在马背上几乎昏死过去,她拼了力气站起来对着贞已吉咬牙道:”要是敢动孩子一分一毫,我当即咬舌自尽。“
此时的贞已吉背对着月光,张刘氏看不清他的脸。略微思索之后,他抬起手示意,大汉放下了手中的刀。
窗外一阵马嘶后便再无响动,和尚松开了他箍住张启德的手。张启德翻身一掌印在和尚的胸前,和尚倒地吐血,却也不还手。张启德失悔觉得自己下手太重,转念间却又想到方才和尚拉住自己不放导致妻儿被掳,悔恨交加之间爬出地窖,发现门外茫茫一片不见人,雪地上还留着些新鲜的马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