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和宝月先后出了门,见一蓝一绿两条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蓝清浅和她的丫头风幽扬。
闻笛在门口站定,朗声问道:“小七,怎么回事?”
小七抬头看见自家小姐,立刻来了精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蓝清浅主仆道:“小姐,是这两位,未曾通报便要进来。”
蓝清浅可不管他这一套,见闻笛出来了,便高声叫道:“闻姐姐,小妹有礼了!”
闻笛见状,淡淡一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清浅妹妹,进来坐吧。”
小七见状,站到一边,让她们进去。
蓝清浅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朝前走,风幽扬则是冷哼一声,和小七擦肩而过。
“什么嘛,阴阳怪气的!”小七揉了揉鼻子,站到闻笛身侧,不再理她们。
蓝清浅在院子里找了地方坐下,四周环顾了一下,开口道:“闻姐姐这里不愧‘艺墨’二字,倒是雅致得紧。这院子里花团锦簇的,又有藏头的楹联,看来当初王爷是真将姐姐放在心上了。”
宝月见状,气鼓鼓地道:“蓝侧妃这说的哪里话,便是现在,王爷也是将我们娘娘放在心尖上了。便是今早王爷才……”
闻笛白了她一眼,轻斥道:“宝月,不可多言。”
见她吐了吐舌头,瘪嘴站到一边,闻笛又转而看向蓝清浅:“奴婢不懂事,乱说话,妹妹可别见怪。”
蓝清浅笑道:“不怪,不怪!姐姐自然教训自己的奴婢,浅浅才不管呢!”
顿了顿,她又道:“说到王爷今早,他可是特意派人来找浅浅一起用的早膳,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说完,两手还小女孩般放在脸颊上,扭了扭身子。
闻笛听了,心里微微一沉,难道说,王爷早上默默离开,就是为了她?
蓝清浅扭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将手放下来,对身后风幽扬道:“幽扬,去把王爷新赐给我的香拿去分给姐姐一些吧。”
风幽扬点头,端着托盘走了进去,宝月随即转身跟上。
蓝清浅也不在意,继而对闻笛道:“闻姐姐,你是不知道,这王爷最近对我有多好!”
见她脸上并无反应,蓝清浅挑了挑眉,继续道:“昨天,整整一下午,王爷都陪在浅浅身边,陪浅浅说话,又给浅浅剥荔枝!哇,闻姐姐,王爷这么好,为什么下人都说他从来不碰府里的女人呢?”
闻笛脸上并无太大波澜,淡淡开口道:“许是以前府里面并没有浅浅妹妹这般的女子,让王爷心动,又让王爷愿意陪在身边吧?”
蓝清浅一听,脸上笑开了花:“姐姐的意思是说,王爷真的喜欢我?”
闻笛轻轻嗤了一声,笑道:“妹妹说呢?”
蓝清浅闻言,拍手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然后,她站起身子,转了个圈儿,拉着闻笛的手道:“闻姐姐,浅浅听说,姐姐昨日下午同那新来的乐师们在一起练了几首曲子?”
闻笛抬眼看着她,将手不动声色地撤回来,点头道:“不错。”
蓝清浅并未因她撤了手而感到尴尬,而是继续说道:“小妹得知,再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小妹想请姐姐为小妹的舞蹈亲自伴奏,不知可不可以?”
小七在一旁听了,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蓝侧妃此言,是要将我们小姐当成那乐师一般对待吗?”
蓝清浅看了他一眼,满眼的委屈:“姐姐,浅浅可没有这个意思,浅浅只是想要讨王爷的欢心!再说了,姐姐不是许久也没有得过王爷的宠幸吗?浅浅也是想给姐姐制造一个机会啊,如果王爷知道,给浅浅伴奏的人里,也有姐姐的参与,一定会很开心的,对不对?”
闻笛听了,淡淡一笑道:“妹妹,你想多了。王爷寿辰时,本宫只会坐在他身边,并不会随着你一同下去表演。哗众取宠的,只会是你而已。”
蓝清浅一听,小脸儿立刻垮了下来,鼻子微微抽了抽,泪珠儿都在眼眶里打转。
“呜呜呜……姐姐,浅浅只是想要姐姐帮个忙,然后也让姐姐得王爷的宠而已。姐姐竟然将浅浅说成了只会哗众取宠的人……浅浅,好冤枉的!”蓝清浅肩膀微微抽了抽,用帕子不停地在脸上擦着,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闻笛仰着头看向她,见她眼中并无委屈,知道她是在做戏,便淡淡开口道:“姐姐可没有妹妹那般的能耐,能够让王爷只见了一面便和妹妹如胶似漆。妹妹若是真那么得宠,还是尽早去准备准备,免得一会儿王爷下了朝,回府后找不到你!”
蓝清浅被气得站在那,胸口剧烈起伏着,偏巧风幽扬和宝月正从房间出来,便带着鼻音道:“既然姐姐如此说,那么妹妹便先告退了,到时候,王爷不和姐姐在一起,姐姐不要怪浅浅没有给过你机会!”
说完,看了跟过来的风幽扬一眼道:“幽扬,走了!”
待二人气鼓鼓地消失在艺墨苑,宝月气哼哼地唤来大更、小更两个小厮,指着院门和地面道:“你们俩,今天一定要将院子里所有被蓝侧妃接触到的地方重新打扫一遍!记住没有?!”
二人见她的样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连连点头,走了下去。
这时,陈妈端了食物走了过来:“娘娘,切莫为这等人伤了身子,今日老身给娘娘做了好吃的,快进屋去尝尝吧。”
闻笛点头,谢过陈妈妈,便进了屋。
用了早膳,闻笛觉得房间里有动静,便起身走进去。只见李二不知何时出现在里面,正拿着她房间里的香炉检查。
他依旧戴着青铜面具,一身黑色锦衣将那完美的身材衬托得刚刚好,适值夏日,衣裳也单薄了,锦衣之下隐隐可见的肌肉形状,倒叫闻笛暗暗红了脸。
“李二,你来这里做什么?”闻笛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淡淡开口问道。
李二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少惊诧,而是放下香炉,淡淡叫了一声“娘娘”。
闻笛指着他放下的香炉道:“你拿它做什么?”
李二用沙哑的声音道:“娘娘,刚才有外人来过你的房间。”
他这话的语气,似疑问似肯定,闻笛点了点头:“的确是。方才王爷新纳的蓝侧妃,让她身边的婢女进来过。”
李二点头道:“娘娘,她在你的香里掺了东西。”
闻笛道:“是啊,她说王爷送来些香料给她,硬要给我送来些,便叫她的丫头放在我这里了吧?”
李二将香炉再度拿起来,又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将香料悉数倒在上面,对闻笛道:“蓝侧妃是想要害你。”
闻笛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会吧?我看她只是一个太过招摇,没有脑子的姑娘,竟然还能想到用这种手段?”
李二道:“这香料里有能够让女人不孕不育的东西,娘娘你说,她是不是在害你?”
闻笛听了,心头一动。
如果说这丫头送香料来只是无心之举的话,那么将香料送给她的王爷,便是想要让她不能孕育子嗣。
但,若是这香只是她假借王爷之名,单单送来给她的,那么这丫头的心思便是不得不防了。
“李二,你为何如此肯定,这是她在害我,而不是无意为之呢?”闻笛看着他问道。
李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呼出,轻声对闻笛道:“娘娘,李二在王府里住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王爷的心思?”
他指着桌上的那堆香料道:“王爷从来不曾让女人碰过身子,更不会主动去碰触女人的身子。那日蓝侧妃勾引王爷,然后一举上位之后,王爷便派人将这些香料送了给她,目的就是要她无法再生育。其实王爷心里也是怀疑她的目的的。”
闻笛闻言,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也一直怀疑此女并不单纯。她表面上一副清纯无辜,头脑简单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用了些手段。”
经过之前的许多事之后,她心里早就当李二是自己人,所以很多话,都会向他明说,如此一来,便是在尉迟锦程面前,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只会给他更加信任的感觉。
李二看着她,淡淡问道:“娘娘,可想同王爷孕育子嗣?”
“啊?”他这一问,倒把闻笛问愣了。
莫说怀孕生子这种事,她从来未曾想过,便是想过,也不会是尉迟锦程的。说到底,闻笛对他还是摸不太透。夜晚的尉迟锦程极有魅力,一颦一笑都能令她意乱情迷,举手投足间的那种王者的贵气,是她无法阻挡的。
而日间的尉迟锦程,纵然现在对她有了些许的信任,可她还是觉得他在她面前是在做戏,她没有感受到他太多情谊在里面。
只是,李二这一问,她却不得不答。
万一此一问是尉迟锦程授意李二问的,她胡乱作答,岂不是让尉迟锦程生疑?可是到底怎么回答好呢?
俏脸微微低垂,闻笛假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轻声道:“莫非……是王爷让你问的?”
李二淡淡答道:“不,只是李二好奇。”
听他这么说,虽然不能说明几分真假,却令闻笛暗暗松了口气。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王爷他……并没有同我圆房……你说这子嗣……从哪里来呢?”
她这一答,带着隐私,带着娇羞,更带着信任,若是此问真的是尉迟锦程让他问的,那么李二在作答的时候,便要考虑清楚了。
名份上,她是主,他是仆,若是连这等闺房之事都告诉了他,那么两人的关系便是有些亲密了。
李二如果不怕尉迟锦程怪罪,便照实以答,若但凡有个心眼,揣摩下尉迟锦程的意思,便一定会替她想一个像样的答案。反正她这个回答暧昧不明,怎么说,怎么对。
想到这里,闻笛暗暗观察着李二的动作,见他只是站在那里,便不再说话。
“娘娘,李二是真心实意为了娘娘好,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希望娘娘不要介意。”顿了顿,李二沙哑的嗓音又响起,说的话,却让闻笛更加诧异。
“娘娘,如果你真的没有考虑好,李二便奉劝娘娘,便是依旧延续当下也是好的。”
他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