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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急忙摘了口罩，医生松了口气：“你不要吓人，说吧，怎么了？”
“我和我老婆结婚几年了，我老婆比我小了五岁多，我老婆很漂亮很年轻……”
“请你说，你哪里不舒服？你是来看病的，对吧？不是来接受采访的。”医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混乱地表达。
大方吸了口气，终于大声说：“我老婆说我不正常。”
“是性方面对吧？到这里就直说，我们有原则，有纪律，会为患者保密的。”
大方点点头，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我和老婆做那事情，老婆说她不舒服……”
“做一次多长时间？从脱衣服开始计算，说具体。十分钟？还是五分钟？”
大方摇摇头：“就一会。”
“典型的早泄！那你做个检查吧。”医生开始奋笔疾书地开着检查单。
“医生，我真的不正常吗？”大方忧心忡忡。
“看检查结果好吗？”
“医生，我是不是得了大病啊？”
“光听你描述，怎么能断呢，看了检查再说。不过这些检查都是自费。”
“多少钱？”大方开始担心医生狮子大开口。
医生看了一眼大方那普通的衣着打扮。“都是常规检查，先检查了再说。”
大方拿着一叠检查单子，他实在琢磨不出医生那龙飞凤舞的字体。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已经不紧张了。因为医院的过道里、病房里都是男人。他们是那么坦然，自己又何必那么紧张。
“恩，没什么，一切生理指标都正常。”医生逐一看着检查单说。
“真的？那我怎么会？”
“你这样的情况多久了？就是指这个。”
大方想想，自己都糊涂了。因为在昨天晚上之前，每次后，他问林晓春，她总是给予肯定的回答。因此，在这方面，自己感觉一直良好。现在回过头仔细想想，似乎自己的表现，的确是医生所说的原因，时间这么快，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好像自妻子转正以后，这两年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快两年了。”他回答。
“那以前呢？”
大方回忆以前住在鸽子笼大楼里和妻子，在那样艰难困苦的情况下，每次都要顾及隔壁父母，因此必须要蒙着被子做，可是那时，妻子好象没有丝毫的抱怨，自己的时间也比现在稍微长一些。为什么住房条件改善了，自己的状况反而不好？
“医生，是不是我已经衰老了？”大方惶恐地问。
医生看了看他病历卡上写着的年龄：“应该还可以吧。现在从检查结果来看，已经可以排除你身体器质性病变等，那么就要找其他原因了。你们在两年之前是否过度了？”
“什么？医生，你能说明白点，我听不懂。”
“就是你们夫妻在两年前，是不是性生活太频繁？长期的过度，也会引起的。”
大方回忆，两年前不就在鸽子笼大楼吗？那是什么条件？想纵欲都条件限制啊。
“没有。那时，我们夫妻很少做的。”
“如果一切都排除了，那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因为心理压力是导致早泻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有时间的话，就和你妻子一起去看，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是不是搞大了？心理有问题不就是精神病吗？”
“哪个和哪个？”看着大方那无知又紧张的表情，医生开始安慰：“你很正常，没什么大问题。生活里注意点，不要太累，太紧张，食物调理一下，如果一段时间以后，情况还未改善，那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医生说着开始写诊疗小结。
大方这才放了个心。他想，今天这钱化得值，最起码医生肯定了自己没病，这个年龄也不算老，还可以，医生这么说的，还会有错？他由此总结：自己是正常的。
大方兴冲冲地从医院出来直奔工厂。工厂里效益不好，他每天上班就是捧着茶杯等下班，虽然钱少，可日子挺好过的。
看着他与早晨那截然不同的态度，表情，陶桃满腹疑惑。 “师傅，你这半天到哪去了，手机也没有，我上哪去找你？”
“哎，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什么事情？我们失业了。”
“开什么玩笑？”大方不以为然。
“真的，刚才领导开会呢，点你的名字，叫你把车钥匙交出来。你不在，我就说你拉肚子在厕所，领导就叫我传话呢。”
“交车钥匙？是否知道我们用公车赚外快的事情？”大方不由得一阵紧张。看陶桃那少有的一本正经的表情，方才觉得大势不妙。
“厂里明天开始就正式停产了。听懂了吗？工人解散了，下岗了，可以回家了。恢复生产另行通知，不过厂长说遥遥无期，请不要殷切期望。”
大方这才发现此时，所有的工具箱的门都敞开着，里边已经空空如也。想必，是同事在散会之后都整理了东西已经回家了。他呆呆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多人吵，哭，围着厂长，厂长说，你们逼死我也没用，还是趁早收拾回家，每个月拿六百元低保工资，再找份工作去。后来大家就散了。我就找你呢。”
“怎么会这样？”大方喃喃自语。他奇怪眼前这个女孩怎么这么平静。“你怎么不着急？”
“着急？这天是迟早的。我们这破厂能拖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陶桃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见男人依然傻傻不动，便催促道：“快收拾呀，不回家了？”
“回家了，怎么办？”大方苦着脸，打开自己的箱子。里边根本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手套，扳手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个人一起走出厂门。大方回头凝视那铁锈班驳的大门。在这工厂，他从青春到中年，那么多年，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工厂早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每天他已经习惯了从家庭到工厂两点一线的生活，而现在这根线忽然噶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变化，措手不及的同时，他还真有些感伤。
“哎！”大方长叹了口气。“以后怎么过呢？才六百元低保。我要彻底戒烟了。陶桃，你有什么打算吗？”
“太突然了，还没想好，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找我那帮哥们，想想办法。”年轻的陶桃却不以为然。
“恩，那各自保重，再见了！”
“等等，师傅，你把你家地址，电话给我好吗？万一有什么好的工作我好通知你。”
大方点点头，通过接触，他还真觉得这女孩有些本事，其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女孩。原先厂里那些人说她如何如何，其实是不了解她。
“再见！”两人居然有些依依不舍。有时候，人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两年来，两人的搭档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尤其是外出跑运输中还经历了一次可怕的生死劫难。
回到家，大方本打算大声向林晓春宣布，自己无性功能疾病，是个正常的男人。可是下岗的消息无疑对这个家庭来说是五雷轰顶的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