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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诸暨寻根

三国海王 十六夜风少 5367 2021-09-18 21:46

海外来客的消息不胫而走,从古至今国人的八卦之心从未冷过。短短三天的时间,就惹来了不少好事者,络绎不绝地求围观。有的来参观异域巨舰,有的是被海外奇货吸引而来的,一些郡内交好商家的大族还风闻而来求买酒。总的来说,何斌大管事所做的商品宣传效果还是挺好的。人民群众热情难却,真不好拒绝啊!幸亏继承海盗王亦商亦盗的本能,老郑还是个商业天才,灵光一闪,决定开放营利性战舰参观项目。这个天才的主意一提出来,众人无不佩服——藩主果然乃英才,始终“雁过拔毛”的至高商业精神。

当然,策划的执行总是由下属去实施的。刚从诸暨回来完美完成任务的何斌大管事光荣地承包了该项工作。老郑崇拜诸葛孔明,但不怎么感冒孔明那“事必躬亲”的伟大精神,若事无巨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还不得累死?作为从大明朝过来的晚辈,老郑只知道终明一朝只有明太祖爷号称有这个能耐。就这一点而言,老郑是胜过孔明的。更何况,老郑本人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做,就是要带队去诸暨攀亲戚。

何斌大管事从诸暨带回消息说,诸暨郑氏的族长族老们对何斌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对老郑远涉重洋、万里回乡的壮举给予高度评价,还亲自仔细地为老郑查了族谱,果然有重大发现——暴秦南下会稽时,有几支郑氏族人销声匿迹。于是就有族老们诚邀老郑登门作客,顺便叙一叙辈份这一幕。事情办成了,表面上是八面玲珑的何斌大管事居功至伟,但其实个中别有隐情。不过当年越国被灭时就有不少越人远遁入海,据说倭国的越前、越中、越后这些地名就是越国后裔所起,就是后来“越后之龙”上杉谦信的地盘。因此,但逢有人祸,有几支分支出海避难也不是个啥新鲜事。

话说当天,何斌大管事在快到达诸暨郑家庄时,惊叹真是好山好水,难怪能产出西施这等绝色美人(诸暨是西施故里)。素来办事细心谨密的何斌大管事于是更衣换鞋,换上一水破旧的褪色的黄麻衣布,一双旧布鞋,左边的鞋尖还破了一个洞,麻发外卷,恰到好处地露出大脚拇指。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寻常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跋山涉水、风尘仆仆的旅人。带着大群庄丁出来会客的郑家庄族长、耆老们也认为这几百押运着百辆大车的大汉是路过的。唯有同车的商斗先生询问为何要更换衣服。何大管事给的理由就是看见郑家庄残破,怕且庄人不会太富裕,若是衣锦还乡恐怕有炫富之嫌,只推说要遵守祖上留下节俭的美德。

商斗先生听说后对何大管事大为赞赏,果然观察入微且善解人意。商斗那里想到何斌想的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在内要求感情带入,在外要求装扮入相一丝不苟。

“客人路过我郑家庄可是要借宿?”

“此地是郑家庄?是会稽郑氏的居地么?天怜我等,终于为家主寻着亲人了。”何斌大管事有点激动。

“此庄确实会稽郑氏的祖祠之地,本郡各县郑氏都是本庄分出去的。难道贵客是要寻亲么?”

“老族长安好,晚辈山阴商斗。晚辈在海上遇贵客欲回归大汉寻亲,打听到贵客是要寻找会稽郑氏族人,便斗胆带贵客前往贵庄了。”商斗先生很义气地给朋友作介绍。

“哦,原来商行首也来了。商氏与蔽庄代代相交,说责怪,言重了!只是这贵客是何来历?”

何总管接着将“飘零燕”的故事在庄前给讲了一遍,不得不说,何总管讲故事的才华是要比老郑高一点点,还没进戏肉,就已经有老实巴交的庄户开始掉泪了。

“就是这样,家主从商斗先生处得知会稽郑氏族人定居在诸暨,遂先派斌来拜访,以便日后登门拜访。”

“兄长,此事事关重大,如此不明来历之人说是我族先秦失落的遗族,若随意相认,恐生是非,怕且并非我族之福。”看起来最年轻的耆老担忧地说。

素未谋面,人家凭啥对你们这么热情啊,还要叙一叙辈份,是有点过分了。老族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瞄了一眼那些大车深深的车辙,丰富的人生经验告诉他——那些是礼物!人家来寻亲的,不是来贩货的,登门寻亲总不至于双手空空吧?但亲也不能随便让人攀不是?于是老族长边说:“此事需细细详谈,过门都是客,客人远来劳顿,还请商行首和客人进庄稍作休息。”

老族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根本没有逃过何大管事的眼睛。只见何大管事大手一挥,大车覆盖的油布全部落下。何大管事说:“把车拉进庄里面。”也不说车上的东西是准备送人的,让人特焦急。

人是很善变的动物,思维总能迅速逆转。就是嘛,人家诸暨郑氏几个老人家也是这样想的,素未谋面,为啥派人打个前尖就带送那么厚礼啊(当然人家还没说是给咱们郑家庄送的)?整整一百车的的棉布、珠宝、香料、香辛料、白花花的细盐、甚至还有雪花花的糖(汉代的糖是很稀罕的,三国时代的蔗糖制造技术还很初级,连甘蔗都十分稀罕,只产在福建一带,那年头想吃甜大多吃蜂蜜,想吃酸就大多去添梅子,白糖向来极其稀罕)等等,虽然很多不知名不认识,但不妨碍众老明白个中价值不菲。人生经验丰富的族长和族中耆老当然明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道理,当然也掌握了“欲收礼于人则必应其所请”这个逆向定律。人家是来寻亲的,还是来寻四百年前的亲戚。四百年前的事情谁还说得清楚呀!族谱不是记得很清楚么?族谱也有记错记漏散失之类的情况嘛,以前祠堂不是曾经过了火么,过火面积还挺大的,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客人请先休息,老朽虽为族长,认亲事大,需各房家长到祠堂商议,查清族谱。”

“诸老请便。”何斌展开那张沧桑而亲切的脸,灿烂地笑着答。

几个老头召集几房嫡长一起合议合议,然后就定下来了——让他们拿家谱来叙一叙辈份吧!礼物进了咱们郑家的门就绝对不能再拉出去!

话说咱们诸暨郑氏大多是三百多年前孝武皇帝下令强族不得聚居才被迫迁居会稽的,族长那一枝的族谱就记得很清楚。按人家说的他们那是四百年前就住在会稽了,兴许已经并进咱们诸暨郑氏了,庄尾那几户不就是“土郑”么,越王勾践送给吴王的西子就是他们家出的(这里十六采信西施和郑旦实并非两个被勾践送出的美人,宋朝人考证郑旦并非女子,他字夷光乃西施之父,西施随母姓施。各有各的看法,存疑就自己考证吧)。你看会稽就咱们诸暨郑氏,再远点就要到丹阳去找了。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怎么说人家祖先还是跟咱们诸暨郑氏亲近些呀,好歹都是住在会稽。人家千辛万苦万里归途来到会稽,你要跟人家说你没亲人在了,那人家得多伤心呀!那人家伤心完还不把那一百车往回拉,与其便宜丹阳的老郑,还不如咱们助人为乐,都是桓公子孙,这个总不会错的。

“六叔祖,侄孙总觉得不妥。怎能为钱财乱了族谱?”

“大牛啊,人家跟咱们毕竟是同宗同源,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了,即便寻不着祖宗留下的支脉,那也得跟咱们诸暨郑氏守望相助啊!这个亲得认!”大牛这个年轻人显然还不懂利字当前吾往矣的道理,作为长辈的总会耐心教导后生。

“对哇,三哥,你不想想下游的施家庄凭啥敢拆我们水坝,那是他们人多势众,财雄势厚!现在你看,有这么一个有钱的亲戚作后援,光是拉车过来的就有五六百壮士。这个亲咱们认了,以后在诸暨还不是我们郑家横着走。”

“仨子啊,老五说得对,就外面那些车子,够咱们开置多少田,招养多少佃户了?”都说贫穷是罪恶他爹,这真是个理。

“好!虽然让他们沾了咱们的光,可圣人教诲要乐善好施,总不能让拳拳赤子伤心落泪吧,这亲咱们认咯!”族长本来就惦记着外面的大车,立刻就拍板决定了,“大伙赶紧去拾掇拾掇祠堂,啊!快去!”诸暨郑家就这样轻松愉快地决定了。此时此刻的诸暨郑氏真心以为是老郑一家子沾了他们的光,但诸暨的郑氏后代都认为这个三十七世祖作出了一个无比英明的决定,当然此乃后话。

何斌大管事非常善于把握人心,他懂得贪婪是人类的基本动力这个道理,所以他成功了。

这不才有以下一幕。老郑就带着一家三口押着买来的三牲三鸟、好酒好礼,又拉了一百车东西往诸暨赶过去。会面双方的都情绪高涨,主家好客,访者知礼(办事上道)。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此次会面郑家庄更为热情,庄内宛如过节。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确认一项基本事实——果然有支郑氏族人四百年前不见踪影了,据说是东出大海了,怎么知道的?祖上口口相传留下来的嘛!庄尾那六房人就是先秦留下的,跟老郑最亲近。然后,老郑和族长再去叙辈份。

“族长请看,森乃桓公三十九世孙,繻公之后,当年子阳杀繻公,家臣拥少主出逃......。”老郑打开那卷长长的卷轴。

“哦哦哦,这是帛还是锦?”老族长婆娑着那卷轴问,显然对那卷轴的材质的兴趣多过卷轴的内容。

“那是纸造的。”

“蔡侯纸,老朽见过,没有那么白,也没有这个光滑。”

“族长,那是本家代代相传的工艺。”

“原来如此,竟然乃我郑氏祖传之艺。哎,中原郑氏失传已久。当年蔡伦造纸得以封侯,但蔡侯纸纸质太差,即便是家贫的士子亦多愿用简牍。这纸如此轻薄,此艺若得复中原,必然惠泽天下读书人,乃一大德。”老族长摇头晃脑地说。

显然老族长目光如炬发现了潜在的商业利益,老郑哪有听不出老头打算技术分享的言外之意,在商言商,无利不成商,老郑是很专业的,岂会随便授人以渔,要学艺至少要先报个价嘛。老郑于是装成没听懂话中之意,不接话茬说:“族长请看族谱。”

“嗯,果然如此,老朽为三十七世孙。若按辈份,你与大牛同辈,老朽腆为贤侄的长辈。”老头子见对方不接茬,只好眯着眼微笑道。

“那森以后就是您老的侄孙了,叔祖在上,请受侄孙父子一拜。”说罢,老郑就与抱着儿子郑熙的夫人林氏朝老头子弯腰下拜,让老头子占占便宜。叙完辈份,老郑就给诸暨郑氏祖宗上香,算是给人家打过招呼了。

诸暨郑氏前后收了两次厚礼,顿时财大气粗,人富裕了心态自然也就不一样。老族长决定大摆流水席,让人通知四乡八里来赴宴,好好显摆一下,以达到打压下游施家庄的“嚣张气焰”的效果。

“叔祖爷,侄孙准备启程前往洛阳朝拜天子,此事小侄已经请太守徐会稽奏请天子了。侄孙想先回郑国故地祭祖,已尽孝心。族中诸位兄弟可有认识路途的?”

“哦,此事甚好,你大伯曾经带三房长子大牛押运铜镜去豫州,至于祖宗故地,我等也未曾拜祭过。哎,少年不远行,临老空留恨。”

“叔祖爷,那何不让大牛随我一起到洛阳,让大牛代替族长回郑国故地祭祖?”

“如此也好,族中历年所产铜镜甚多,但扬州各地均有所产,难以变卖,也好让大牛带一些沿途出卖。”

“侄孙打算走水路入黄河,水运方便,也少遇贼寇。叔祖爷请快作准备,让大牛五日后到山阴找我吧,可多带货物!”

“贤侄的船能装多少?族中铜镜颇多,怕也能装满百车。”

“叔祖爷不要担心,再多百车也能装运。”老郑笑道。

“船走海货,不甚安全,莫怪我乌鸦嘴,万一倾覆,人货两空啊!”老爷子还是担心。

“哈哈哈!叔祖不如先派人去看看侄孙的海船,我从万里飘洋归汉,那船呀忒结实。就是遇上暴风雨,也不怕。”

“看来是老朽多心了,宴后我就让族中青壮准备。”

宴席从晌午直至夕阳西下才欢喜而散。借宿一宵后第二天清晨,老郑便带着家人离开诸暨回山阴去了。

在昏暗的车厢内,老郑搂着林夫人的香肩,看着熟睡的儿子,说:“辛苦夫人了,夫人还在坐月子,便要随我东奔西走。”

“贱妾很高兴能为王爷做事。”林夫人用那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轻声说,“只是,王爷,这样认亲,不怕祖先责怪么?”

“桓公为乃是始祖,诸郑皆出自桓公,拜祭桓公乃是尽孝。咱家的祖先自己心中有数,不忘四时祭祀就行。”

“但愿祖宗显灵保佑王爷和世子,有报就报在贱妾身上。”林夫人低头虔诚地祈祷。

“别胡说,咱们家都会好好地!帝君让我还活着就是明证!倒是在安平死于敌酋之手的几个儿子,也不知道去到先祖身边没?”老郑想到几个遇害的儿子,心脏不由一紧,不自觉地咬紧牙关。

“祖先保佑王爷长命百岁!熙儿的几个兄长定已归依先祖的身边,王爷且莫担忧。”

老郑轻拍林夫人的香肩,车厢内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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