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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院惊马嘶

孝恭皇后 原铨 15614 2021-09-30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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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院惊马嘶

朱瞻基冷冰冰的脸上隐有一抹惊喜:“先前没听说,怎么你的马骑得这么好?”

何嘉瑜脸有得色,娇嗔道:“先前殿下也没带过我们骑马啊,母妃您说是不是?”

太子妃笑得和蔼可亲:“我也不知道嘉瑜的马骑得竟然这么好,正好,等会儿你教清儿和阿薇两个,让瞻儿教善祥。”

何嘉瑜先是愕然,然后脸抽搐着,勉强笑道:“臣妾只是儿时骑过几回,只怕技艺生疏,教不好清扬和瑗薇呢。”

太子妃像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不情愿:“我看你骑得很好,教她们两个绰绰有余,再说,还有内侍呢。”

何嘉瑜暗悔自己为了让朱瞻基惊艳跑过来讨了这个没趣,正想再说点什么推辞,就见秦雪怡带着二皇孙的两个妾——徐嫔、孙嫔走了过来,忙高兴地喊:“秦妹妹来了。”

见礼之后,秦雪怡抬起脸笑着说:“母妃偏心,光带她们几个来,都忘了我们,难道我们几个就不是您的儿媳吗?”

“哎,这你可冤枉母妃了,我们今儿个都是殿下邀请来的,母妃也是客人。”

听了何嘉瑜的解释,太子妃笑道:“可不是嘛,我们今儿个都是客。倒是你们怎么来了?”

朱瞻基说:“我让二弟带她们来的,正好我们兄弟也许久没有切磋了。”

随后赶来的朱瞻埈上前给太子妃施礼:“儿臣给母妃请安。”又朝朱瞻基、何嘉瑜拱了拱手,“见过大哥,小嫂子。”

“嫂子”,何嘉瑜羞红了脸,除开见亲那日,也就只有朱瞻埈最先叫嫂子了吧。

因为朱瞻埈来了,本打算告辞的朱瞻基又重新落座,兄弟两个陪着太子妃闲叙家常。

几个女人也不好走开,在另一张桌前坐下边说边等他俩。

徐嫔年纪尚小,性子活泼,在一旁看着何嘉瑜明灿灿的衣饰很是眼馋,坐下后就忍不住扯她衣角:“何姐姐,你这衣服真好看。”

孙嫔,孙柔月,当初本来是选给朱瞻基为嫔的,后来却成了朱瞻埈的嫔,虽都是嫔,可皇太孙的嫔和二皇孙的可差了一截,心里看皇太孙的几个妃嫔就总有些吃味。

听了徐嫔的话,她就抬脸在一旁笑道:“是何姐姐人好看,衣服才显得好看,你可别眼热,那衣服不是什么人穿都好看的。何姐姐眉目广深,身材又高挑,穿胡服才能穿出味道呢,你还没有长开,穿着不像样的。”

本来兴高采烈的徐嫔没有因为她这一句对何嘉瑜产生妒意,反倒眼泪汪汪起来,像是受了孙柔月多大的委曲,惯爱惜弱怜小的秦雪怡就安慰她:“徐妹妹咱们去选一套合你身形的,保证好看,你柔月姐姐向来是捧外人踩自家的,咱不理她。”

孙嫔听了讪讪道:“我也没说什么,何姐姐这身儿衣服,颜色样式都是极配她的,徐妹妹还小自然穿不出味道。”

秦雪怡冷然道:“有没有味道,爷说了算,你我说了都不算。”

因徐嫔年纪小,天真烂漫,很是得朱瞻埈的喜欢,平日里总让秦雪怡多关照她一些,秦雪怡其实也同孙嫔一般对徐嫔有些不喜。但回回见她一派委屈的模样又软下心来,所以只要孙嫔一发难徐嫔,她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把徐嫔护在身后。

反倒三人中样貌最好的孙嫔被孤立了。

何嘉瑜冷眼瞧她们几个,也瞧出些究竟来,就在一旁说:“殿下今儿个准备了好些胡服,一会儿你们都能挑上可心的,穿上不会比我这件差。你们没见清扬妹妹帮太孙妃挑的那件,才叫漂亮,她也真是舍得,明明那件她穿着最合适的。”

何嘉瑜这番话听到秦雪怡的耳朵里,自是当她和孙清扬一派,当下冷笑一声:“孙妹妹就是个傻的,她就是把心捧给人家,人家还未必看得上呢。就拿上回罚跪帮着求情,还不知道是怎么求的,我可听说,只差一刻钟就到两个时辰了,就为了这一刻钟,她可欠了你们几个的人情,还了这许久也没还清。”

何嘉瑜虽然知道秦雪怡的脾气是有什么说什么,也知道她的话是冲着胡善祥,但那回求情她也是其中之一,所以还是尴尬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孙嫔在旁边看到,借机挑拨她俩:“何姐姐她们求情,可是实心诚意的,我听说几个人的膝盖都肿了好几日。姐姐同孙贵嫔好,可也不能心偏到一边去啊。”

秦雪怡虽然不喜徐嫔用天真烂漫勾着朱瞻埈,却更不喜欢孙嫔成日里妖妖娆娆的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说事后孙妹妹谢她们拿过去的那些个东西,就是皇长孙当日就跟着赏了好些穿的、戴的。而且接连几日,都轮着在她们几个屋里歇息,把那个没去求情的袁嫔后悔了好些时日。”

徐嫔在一旁掩口笑道:“啊,那岂不是皇太孙殿下以身相偿孙贵嫔欠下的人情?”

见徐嫔说得粗俗,秦雪怡有心呵斥她说的话,但这话头又是她扯起来的,只好闷声说:“别浑说胡讲的,小心母妃听见用家法管你。”

在一旁桌边坐着的太子妃被那两个弟友兄恭正哄得十分高兴,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

徐嫔吐了吐舌头:“母妃才顾不上我们这边。何姐姐,我听说这次出来骑马,也是孙贵嫔提议的呢,她可真得宠啊,皇长孙什么都依着她。”

何嘉瑜心里暗怨,脸上却堆着笑说:“清扬妹妹和皇长孙青梅竹马长大,情分自是不同寻常,殿下依着她很正常啊。何况她又生得聪慧美貌,不光是母妃,连太孙妃也常常赞她,心思玲珑鲜少有人能及呢。皇长孙宠她,我们几个,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岂不一得两便?”

孙嫔温温柔柔地笑道:“皇长孙那边真是妻妾和美、家宅安宁,实是太子府之福,天下之福啊。”

何嘉瑜被她这番话说得眼角跳了跳,用锦帕印了印额头道:“看孙嫔这话说的,难道你们这边不和美、不安宁吗?”

没等孙嫔说话,秦雪怡的眼睛就瞥了她一下,然后转头笑着同何嘉瑜说:“何姐姐还听不出来吗,她这是自谦的意思。刚才我都说了,孙嫔惯是踩自个儿捧人家的,幸好咱们姐妹就在一个府里住着,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不用这么你夸我赞的啦。”

何嘉瑜眼风一斜,看到朱瞻基兄弟两个已经站起了身,忙站起来说:“咱们去给母妃行了礼过去骑马吧,只怕清扬妹妹她们都等急了。”

看着走过来的朱瞻基,何嘉瑜笑得一脸甜蜜:“殿下等等臣妾,臣妾和秦妹妹她们几个给母妃施了礼就过来。”

朱瞻埈捅了捅眼睛看过去的朱瞻基,一脸坏笑:“哥,你晚上慢慢看,反正都是你院里的,跑不了。”

朱瞻基一马鞭抽在他的靴上:“浑说什么,那可是你嫂子。”

朱瞻埈更是忍不住笑:“我正经的嫂子,可只有一个。”

这话惹得朱瞻基若有所思,他狠狠地朝朱瞻埈的脚上踩下去:“这话说别人可以,你要敢当着清扬说,谁也救不了你。”

朱瞻埈跳起脚,“哎哟,哎哟”地喊疼:“知道知道,清扬是你的逆鳞,碰不得、说不得。哎,真是重色轻友,人家都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裳……”

他话没说完,见朱瞻基手上高举的马鞭,吓得忙掩口说:“手足,她绝对也是你的手足。”

何嘉瑜几个过来,见他们兄弟的神情,忍不住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说得这么热闹?”

朱瞻埈还没有开口,就看到朱瞻基警告地扬起马鞭,连忙笑着说:“没什么,我哥夸嫂子您穿这身衣服好看呢。”

何嘉瑜含羞带笑地看了朱瞻基一眼:“殿下真夸臣妾呢?”

朱瞻基点了点头:“嗯,你穿这身衣服是很好看。”

何嘉瑜这身翻领、对襟、窄袖的樱桃红胡服,色彩俏丽,紧紧束着她的腰肢,越发显得她肤白脂细,胸丰臀圆,娇艳欲滴。

“改日里,臣妾给殿下跳胡舞。”朱瞻基托何嘉瑜上马时,何嘉瑜突然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完了,还吹了一口气。

朱瞻基笑了起来,轻轻地拍了下她的翘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顽皮?”

何嘉瑜飞了个媚眼,将右手的食指在朱瞻基嘴上碰了碰,又在自己唇边印了印,娇笑道:“殿下去臣妾那儿少,平日里又忙着,自是不知道臣妾的好。”

说完,不待朱瞻基再说什么,翻身上马一扬鞭,飞驰而去。

朱瞻基的嘴角浮现出笑容。

说是学骑马,其实两个皇孙的妃嫔旧日里都学过,不过是不像男子那样娴熟而已。但是骑在马上,仍然娇喝不已,叫朱瞻基的、叫朱瞻埈的,把两个皇孙忙得脚不沾地,又乐在其中。

何嘉瑜骑马走到一直默默溜圈的孙清扬旁边,朝胡善祥她们那边努努嘴:“我看她们几个比清扬你还骑得好些,偏大呼小叫的,引皇太孙殿下过去。”

孙清扬抬眼看了看:“胡姐姐她们骑得是不太好,你看赵姐姐险些掉下来,要不是殿下托着,一准摔着了。”

她羡慕地看着何嘉瑜:“何姐姐,你的马骑得真好,教教我嘛。”

何嘉瑜本是想撺掇孙清扬叫朱瞻基过来,她也可以跟着一起沾光,听到孙清扬这样说,眼睛滴溜溜地一转。

要是清扬遇险,殿下肯定会过来,自己再来个美人救美人,必然令殿下刮目相看。

一念及此,她笑得明艳:“好啊,我来教你,你先把马缰松一松,别勒那么紧,勒紧了马儿跑不起来的。”

见孙清扬放松了马缰,何嘉瑜又冲着给孙清扬牵马的小内侍喝道:“你站一边儿去,我来教孙贵嫔骑马。”

小内侍犹豫地看着孙清扬。

孙清扬点了点头:“多谢小公公牵马,没事儿,你到一边儿去吧,何姐姐教我骑就行。”

因为孙清扬骑得还行,只是不敢放开跑,小内侍也就没有多想,松开了手里的缰绳,站到一边。

何嘉瑜冷不防地朝孙清扬的马扬了一鞭,又流星赶月般朝着她的马屁股后面踢了一脚,大喝道:“拉紧缰绳,别松手。”

孙清扬没料到她这一招,在马上摇了一下,险些摔下去,于是死死地拉着马缰绳不放,任凭受惊的马带着她如惊涛骇浪般狂奔。

秦雪怡突然见孙清扬从斜刺里冲将过来,吓了一跳,想拦又拦不住,只得顺着那马将自己的马往旁边踏了几步,带过去减缓一些孙清扬那马的冲劲。

何嘉瑜见孙清扬的马已经狂跑起来,一扬鞭,凶悍地纵马往她身边靠过去,这一下却和秦雪怡呈夹击之势,将孙清扬给挤在了中间。

那马受阻,更是狂躁,扬蹄就朝秦雪怡的马腹踢去,秦雪怡一声惊呼,双脚一磕,硬生生地躲了过去,却挡着了何嘉瑜的马头。

何嘉瑜一咬牙,勒绳让过秦雪怡,在后面纵马紧追孙清扬。但孙清扬那匹马受了惊,比平日速度快了好些,又被秦雪怡这样一挡,何嘉瑜就慢了孙清扬两三个马身,只得冲着孙清扬大喝:“抓紧绳子,别松手。”

跟着,孙清扬的马就奔到了孙嫔的跟前,孙柔月的骑术虽好,却是个爱惜自己的人,加上旧日里和孙清扬还有些不愉,想拦又不拦地作势挡了一下,看似力有未逮,其实不过是摆了个花架子,刚靠近就躲到一边去了,边躲还边喊:“二殿下,你们快拦住孙贵嫔的马,那马受惊了。”

朱瞻埈正和徐嫔同骑一马,听到孙嫔的娇叱,转过头去看,只见那马带着孙清扬的身子剧烈一歪,险些把她从马上甩得跌落下来,吓了他一跳,便把缰绳交到徐嫔手里说:“握紧了。”

他从马上立起身,竟是要在两马错身时一跃而上,跳过去帮孙清扬勒缰制服那匹受惊的马。但就在他正准备跳过去的时候,徐嫔的手脱开了马缰绳,眼看她就要掉到地上去了,朱瞻埈只能先顾眼前,分腿坐上马,一探手将徐嫔捞回马背。

就是这样一会儿工夫,一旁的赵瑶影发现孙清扬连人带马冲过来,但她的骑术不好,正犹豫着,却发现自己座下的马不受控制般朝孙清扬的马冲了过去。她拼命地拉着马缰绳,但那马根本不受约束,发了狂似的往前冲,给她牵马的小内侍都被马拖出好远才将势头缓下来。

孙清扬的马被这样一惊,更是跑得飞快,缰绳都握不住了,她只得惊慌失措地紧紧抱着马颈,几欲被颠落下来。

险象环生。

袁瑗薇看到,不假思索地扬鞭阻拦,但孙清扬的马势实在太猛,她也没有阻止得住,只是略微阻了一阻,好在这一缓一滞的工夫,朱瞻基已经看到了这危险的情形。

电光火石之间,朱瞻基已经翻身从胡善祥的马上下去,紧跑几步上了自己的马,催着它往孙清扬的马那边赶。

那样快的速度,胡善祥都看清了他脸上带着的戾气。

老天爷,可千万别出事,不然殿下恐怕会大开杀戒。

好像不过眨了几下眼,又好像是过了许久,胡善祥看到他们两个的马已经相遇,朱瞻基小心谨慎地挨近了那匹发狂的马后,随即左手持缰,右臂探过去捞孙清扬。

数次未果,他索性站起,从座下的马上飞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稳稳地骑在了孙清扬的身后,抱紧她又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纵马跑了数圈之后,等狂躁的马渐渐平复下来,放慢了脚步,这才将孙清扬从马上抱下来。

被一路狂颠的孙清扬面色已经苍白如纸,闯了祸的何嘉瑜咬了咬牙,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们跟前,拉着孙清扬的手:“好妹妹,你可吓死我了。”

孙清扬抬眼看到她一脸惊恐、恳求的神情,半晌,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何姐姐。下回你再教我,我肯定把缰绳拉紧。”

朱瞻基虚抹了一把冷汗,脸冰得吓人:“刚才谁给孙贵嫔牵的马,拉下去砍了。”见情形不好,就一路跟着奔马狂追的小内侍将将赶过来,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听到朱瞻基的话,瘫倒在地,吓得尿流了一地。

孙清扬从朱瞻基怀里抬起头看着他:“不关内侍的事,是我自己贪玩,跑快了些。”

看到孙清扬眼里的执意,两人对视良久,朱瞻基软了下来:“好吧,就依你之言,这次算了。”又喝那内侍,“回去自己到殿前跪两个时辰,为贵嫔祈福。”

小内侍死里逃生,捡得一条命来,喜不自胜,抹了把眼泪和鼻涕:“奴才谢殿下不杀之恩,谢贵嫔救命之恩,回去后奴才一定好好地给贵嫔祈福,给您点长命灯。”

朱瞻基冷哼了一声,大踏步地抱着孙清扬往凉棚底下去了。

凉棚那边太子妃她们约莫看到了点儿动静,却不知道是何情况,见朱瞻基抱着孙清扬过来,后面呼啦啦跟着一群人,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刚才还好端端的。”

胡善祥欠身施礼:“回禀母妃,孙妹妹的马惊了,幸好殿下及时救了她,只是受了惊吓,要缓一缓。”

太子妃连忙叫人扶着孙清扬坐在椅上,看见她的面色,抓着她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的儿啊,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吓死为娘了。”

这些日子太子妃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孙清扬虽然知道她是因为朱瞻基太过于宠爱自己的缘故,心里还是很难受,这当下见太子妃真情流露,一片情切的样子,眼泪哗地就掉了下来,一个劲儿地抱着她哭。

听到她们哭得凄然,胡善祥几个想起自己的父母家人,忍不住也低泣起来。

秦雪怡是个心宽的,和父母的感情还不及和姑姑王良嫒的深厚,见她们都这样悲悲切切,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哭,就拿了个帕子在眼角按着。

朱瞻埈见她如此,心里倒比平日疼了她几分,悄悄地伸出手去拉着她。

秦雪怡回目横了他一眼,这一回眸比平日多了好些媚态,竟然令朱瞻埈心里狂跳了下。

这个正妃,是母妃给自己定下的,当日并不喜爱,去求生母李良娣。良娣却叹气劝他顺从母妃之意,说是太子妃为他选的,定是考量过适合他的。

当时勉强应下娶过府,除开照规矩初一、十五去下正妃的院里,几乎不理,没想到她为人爽利,并不因此怨艾,还听自己的意思将年纪小些的徐嫔护得妥妥当当。

这一眼颇具风情,想来,这正妃并不是那种只会端着的无味之人,朱瞻埈握着秦雪怡的手又热了几分。

朱瞻埈性子比较暴戾,太子妃担心太过温婉的正妃劝他不住,故而选了秦雪怡,就是看中她敢说敢做。婚后见他俩一直不和睦,曾和李良娣感叹选错了人,没想到她这会儿抱着孙清扬哭时,晃眼还看见这对小夫妻两个眉目传情,心里安慰了许多。

她渐渐就收了眼泪,又用帕子给孙清扬拭泪:“快别哭了,别让她们笑话咱们娘儿俩。”

朱瞻基见母妃因为这一遭又如旧日般对孙清扬疼如心肝宝贝,悬着的心颇有些因祸得福的感慨。

孙清扬抽抽噎噎地又在太子妃怀里撒了半天娇,才收了泪就笑嘻嘻地说:“能够知道母妃这么疼我,就是再惊两回马也值得了。”

太子妃狠狠地拍了下她的头:“你这孩子胡说八道的,也不管我们看着多揪心,真的是没良心。”

孙清扬扯着她的胳膊摇晃:“揪心才说明母妃疼我呢,没今儿个这一出,清扬还以为嫁过来以后成了媳妇就被母妃嫌弃,心中常悔应该不嫁的,就像先前似的当母妃的女儿才好。”

袁瑗薇轻笑:“孙贵嫔这话一说,皇太孙殿下可要揪心了。”

何嘉瑜在旁边插话:“殿下和母妃母子同心,自是母妃难过也会跟着揪心的。”

朱瞻基看了何嘉瑜一眼,露出嘉许之色。

见孙清扬缓了过来,太子妃说:“不骑马了,我这心总是突突地跳,还是回去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别伤着绊着哪儿了。”

听太子妃此言,多数人都露出失望之色。

孙清扬笑了笑:“不用啦,让丫鬟、婆子们陪我回去就好,这才玩一会儿,别扫了大家的兴。”

朱瞻基温言道:“我陪她回去即可,母妃和二弟留在这儿陪她们玩,这别院的温泉甚好,今儿个夜里你们可以住下泡一泡。”

孙清扬笑道:“你要陪我回去,这姐姐、妹妹们可都是你邀请来的,丢下这许多人单陪着我,岂不让她们背地里把我骂死?”

见朱瞻基犹豫,她又道:“母妃也难得出来一趟,你好好留在这儿陪她们,有那么多丫鬟、婆子呢,你使几个护卫跟着,再妥当没有,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儿陪着大家。”

听她这样说,朱瞻基也知道自己回去不大妥当,就连太子妃和孙清扬刚有转机的局面说不定也会起变故,但又不放心孙清扬独自走,沉吟不语。

“我陪妹妹回去好了,殿下就留在这里陪母妃她们,明儿个再回去。”

听到赵瑶影开口,朱瞻基笑道:“有你陪着清扬,我就能安心留下了。”扬声唤了内侍,点了一队侍卫由玄武带着,护送她们回去。

胡善祥听到朱瞻基竟然把他的影卫四大头目点了一个护送孙清扬,心里暗惊。

孙清扬却把眼睛看向何嘉瑜,何嘉瑜心里突地一跳,连忙说:“赵姐姐还要学骑马呢,不如我陪清扬妹妹回去。”

朱瞻基是只要她们中有人陪着孙清扬就行,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也行。”

何嘉瑜原以为朱瞻基多少会挽留下自己,发现他那眼神的不舍怕是都没有,心里不免失望。

她本想留下来今夜有所作为的,想一想也是泡温泉啊什么的,多容易和皇太孙发生点儿事情,可偏偏出了这档子事,又害怕孙清扬把因为她拍马马受惊的事说出来,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表露出来。

孙清扬却看着她淡淡一笑:“还是赵姐姐陪我回去吧,你将来负责把我俩教会了就是。”

何嘉瑜看不出来,她那么了解朱瞻基,怎么会看不出他今儿个的眼光停在何嘉瑜身上比往日都久些,几个人里,也就是何嘉瑜的骑术最好,能够陪他玩得尽兴些吧。

越是想吃的时候没有吃上,反倒会惦记,索性喂饱了,就觉得不过如此。

想起瑜宁姑姑给她讲的男人心理,孙清扬藏起眼底的笑意,何嘉瑜,今儿个你若是无心为害,我也算成全你的心愿,帮你一把;若你是有意害我,今儿个这事也绝不会轻饶。

孙清扬属于恩怨极分明的人,别人往日对她的点滴好处,她都尽力回报,甚至为此吃些小亏也无所谓;但别人若是一心害她,她也绝不会以德报怨,当滥好人。所以看见何嘉瑜眼里的失望失落,不忍心搅了她的好事,确定她心怀歉疚,肯陪自己回去就放了她这一马。

何嘉瑜坠到谷底的心被孙清扬这句话拉回云端,欣喜若狂,忙不迭地答应:“放心吧,保证把你们俩教成骑射高手。”想了想又谦让再三,“还是我陪你回吧,赵姐姐刚练得有些起色。”

赵瑶影摇摇头:“今儿个我是再不敢上马了,刚才那马跑得快,差点儿没把魂给吓掉,加之清扬那一出,实在太吓人了,我陪清扬妹妹回去,也是自己想好好休息。”

朱瞻基这才注意到赵瑶影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关切地问她:“你没事儿吧?”

赵瑶影眼底泛起水光,这个男人,一句话就能牵动她的心:“我没事儿,殿下放心,我一定把清扬妹妹照顾得好好的。”

朱瞻基抓着她的手握了握:“有你陪她,我是最放心不过了。明儿个回去我去看你们俩。”

“母妃,今儿个让您受惊吓了,是清扬的不是,您就留下来让胡姐姐她们陪着好好玩玩,等回去后,清扬再向您赔罪。”孙清扬感觉自己心里的惊恐已经平复,从椅子上下来,盈盈向太子妃施礼告辞。

太子妃拉过她的手:“你这孩子,说什么赔罪的话。今儿个你受的罪大了,下回可得小心些,别让我们这么担心着。”

孙清扬点点头:“清扬谨遵母命。”又给胡善祥施礼,“就有劳姐姐你们在母妃跟前儿尽孝了,我今儿个就躲一回懒。”

胡善祥轻笑道:“妹妹何出此言,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倒要你嘱咐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别让母妃和我们挂记。”

袁瑗薇拉过孙清扬的手,眼里一抹轻愁:“你要走了,无趣好多,回去可得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回府了,再去看妹妹。”

刚才挡马那会儿她只是凭着本能一阻,后来定下心来想,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这会儿却明白,务必要在太子妃、皇太孙面前表现出她们姐妹情深,一团和美的样子,半点儿妒意也不能露。

袁瑗薇没有想到,就因为她今日这一念之慈,换得了他日孙清扬救她一命。

朱瞻基扯过孙清扬:“好了,你们快回吧,照这样告辞下去,正午也回不到府里。你回去好好休息就是,母妃这儿有她们几个,你就放心吧。”

一旁的秦雪怡朝孙清扬挤挤眼睛:“不光有她们,还有我们呢,一大群儿媳妇,你就不用争着表现啦。”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施礼告辞后,婆子们用软轿抬着孙清扬和赵瑶影往别院门口走去。

才到别院门口,只听到马蹄踏踏,朱瞻基骑马赶了过来,再三交代玄武路上小心,又把孙清扬抱着上了马车,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才扬鞭回去。

赵瑶影掀开帘子,直到朱瞻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放下帘羡慕地对孙清扬说:“殿下真疼妹妹。”

孙清扬不知道如何说,说什么好像对这会儿的情形都不合适。

好在,赵瑶影也没有让孙清扬回答她这话的意思,把马车里的靠枕又往孙清扬身后塞了一个:“刚才看到母妃对你的样子,我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以前生怕她就此不喜欢你,总是为难你呢。”

孙清扬笑了笑:“姐姐想得太简单了,母妃喜欢我和她压制我是两回事儿,她那样做是为了殿下的后宅安宁。”

赵瑶影瞬间明白过来,同情地看着孙清扬:“你心里肯定好难受吧?打小和母妃情同母女,突然间被这么冷淡着。这一起一落的,搁谁也受不了啊。”

“开始是很难受,还为此哭过来着,后来想明白了,母妃有母妃的难处,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必须那么做,殿下对我好,她也对我好,这后宅岂不成了我一人独大?要那样子,胡姐姐还有你们多可怜啊。”

“可母妃知道你并不是那种因宠生骄的人。”

孙清扬摇了摇头:“母妃知道,可下人们不知道,就算大伙儿都知道,这世人多的是见风使舵、逢高踩低之人,不得宠的妃嫔随便一个奴婢都能欺负到头上去,母妃若不压着我,你们的日子都会很难过。谁都是父母生的,凭什么我就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们就得孤灯冷榻到天明?”她诚挚地说,“殿下娶你们回来,本就不该冷落你们。虽然我和他自幼情分不同,他对我要好些,但这好,应该是好上加好,而不是坏上出好。”

赵瑶影惊讶道:“妹妹的意思是,殿下对我们好,对你更好,你觉得能够接受,但若是对我们不好,只单单对你好,你就觉得过了?难道,你就不吃醋,不难过?看到他到我们院里来,你就真的无所谓,真心那么大度劝着他来找我们?”

孙清扬笑起来:“原来连赵姐姐也疑心过那样做只是为了让殿下觉得我贤惠啊。”她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赵瑶影,“我是真心劝他到你们院里去的,看到你们开心,殿下开心,我就觉得心里很舒坦,比殿下来陪着我还要开心些。他要是对你们都好,对我更好些,心里会觉得甜蜜,但若是对你们不好,单单只对我一个人好,就觉得他太无情。娶了你们来就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他今儿个能这样对你们,明儿个就能这样对我。”孙清扬似有感触地说,“多情的人往往都不会行出那无情之事,所以,我宁可殿下多情。而且,只我一个人享用殿下对我的好,总有一种福分承不住的感觉,这后宫里,有多少宠就有多少怨,要是成天被你们在后面咒骂着,殿下再宠我,也挡不住那么多妃嫔的妒忌与怨恨啊!”说到后来,孙清扬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耳语一般,“赵姐姐你也是在宫里自幼长大的,不说其他,就是先皇后的死,你觉得真是完全因为病故吗?”

赵瑶影听了她的话,惊疑地几乎要跳起来,碰到车顶,头好一阵儿疼:“你是说有人害她?什么人竟然敢害皇后娘娘,还是皇上那么宠爱的皇后,这胆儿也太大了吧?”

“公主也只是疑心,连玉雪小公主的死,都是有人做手脚。不说先皇后,就是权贤妃,你想想她可不就是因为皇上太宠爱招来的怨恨?这宫里的阴谋诡计防不胜防,与其独占着殿下的宠爱招怨招恨,不如后宅安宁,我们姐妹齐心协力免了殿下的后顾之忧,好好在朝堂上用劲。”看到赵瑶影似有不解,孙清扬淡然一笑,“我想要的,并非一朝一夕的宠爱,而是长长久久的相伴,不光是和殿下的长久,也是咱们姐妹在一起的长久。本就不是寒门小户里的一对夫妻,殿下跟前儿又免不了莺莺燕燕的事情,又何必去计较他来得多还是少,对别人是不是如同在我跟前儿一般呢?”孙清扬通透地说,“在帝王后宫,去求情有独钟,那不是奢望吗?我才不做那样给自己添堵的梦。现在这样多好啊,母妃对我尽释前嫌,咱们几个互相守望,平日里逗个嘴什么的,但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会拼力维护。赵姐姐,今儿个你为拦我的马,差点儿摔着自己,清扬牢记在心。就是袁姐姐,素日里对我不喜,今儿个却也拦了我的马,可见,这人的心有时连自己都不了解呢。”

赵瑶影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当时因为害怕,并没有催马去救孙清扬,是因为马儿不受控制才冲过去时,外面惊变突起。

侍卫们惊诧怒吼的声音在马车外杂乱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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