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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夭夭皱了皱眉，程玉臻这样底气不足，进去被人一吓，指不定吃多少亏。于是拦了一下，道：“娘，您照顾爹，我去吧。”

她虽不大清楚程玉臻有多少东西，但是一般嫁妆，无论多少都应该有个单子才对。最不济，家里的财物，也该有个账本什么的才是。

“我去，我去可以吗？”谭宾忽然道，轻轻扯了扯慕夭夭袖子，“你自己去，我不放心。”他刚见到了慕锦文似乎要对慕夭夭动手的样子，觉得这一家人蛮横得很，万万不肯让慕夭夭一个人跟过去。

慕夭夭还没回答，慕锦生打量着谭宾问：“小子，你是谁？”

“我……”谭宾刚想回答，想了想，去看慕夭夭。

慕夭夭的脸有些热，“他是我相公。”

“哧!”慕锦文笑出来，就想说几句话消遣一番，慕锦生制止他，问慕夭夭道：“让他去？你能做主？”

慕夭夭略一思量，将程玉臻拉到一旁，低声问：“娘，家里的东西可有记录？比如嫁妆单子，账本什么的？”

程玉臻点头道：“有的。”她指指慕夭夭的腰间，“重要的东西，娘都缝在你的腰带里了，怎么，你忘了吗？”

“没忘，我是说，别的东西。”慕夭夭强自镇定，摸了摸腰间，果然碰到一处鼓鼓的地方，背过身将东西取出来，是一张嫁妆单子和一张卖身契，还有二两碎银子。看来是担心女儿以后孤苦无依，把能留的，都留给她了。

二两……慕夭夭还不知道这时候的物价，但是想也知道，不是太多。撇了撇嘴，又问：“爹的工……俸、俸禄，这些年的，都放哪了？”

程玉臻飞快地看一眼慕锦生，“因是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你爹的俸禄，都上交公中了，原是大嫂当家的。”

那估计是拿不回来了。慕夭夭叹气，继续追问：“那我们家，还有其他的收入吗？”

程玉臻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娘，爹有没有小金库呀？”慕夭夭仍旧不死心，谁家过日子就指着一点死工资呀，那不穷死了！

“什么‘小金库’？”程玉臻奇怪地问。

“就是……就是……对了‘私房钱’！”

程玉臻微红了脸，道：“应该没有吧？你爹什么事都不瞒我。”

慕夭夭有些不大相信，又跑到慕锦书身边叫了几声，见怎样都叫不醒，才悻悻放弃，看了看谭宾，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谭宾乖乖走了过去，在慕夭夭面前蹲下来。

慕夭夭满意于谭宾的自觉，凑近谭宾的耳边，把嫁妆单子交给他，道：“你仔细看看，别漏了东西。不止是单子上的东西，凡我爹娘屋里的，抽屉啊，柜子什么的，都别落下，能拿走的，都要尽量争取。对了，特别是能藏东西的地方！男人觉得可以藏住东西的地方……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本来想说这个慕锦生看起来还是很要脸面的，不至于欺负一个小女孩，她一个人去也没什么事。

不过转念一想，她和谭宾都是两眼一抹黑，对着单子找东西，自己去和谭宾去其实没什么区别，而且她原来在博物馆看到过一些明清家具展览，古代有很多家具都是有暗格什么的，谭宾本就是古人，更比自己更了解这些，说起来比自己还有些优势。

更重要的是，慕锦书叫不醒，或者他有些小金库程玉臻不知道呢？男人没有小金库，这种事其实不太现实。

谭宾是在偷粮时被发现的，也就是说他是成功潜入到官府仓库里的，这说明他做事很小心，观察力应该也不错。这时只有依靠谭宾，能找到多少是多少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个绝情绝义的亲戚看样子不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明白，我会仔细找的。”谭宾听懂了，他见过的市井间许多男人都这样，想尽办法藏一点钱，背着媳妇吃酒。

慕夭夭想一想，又补充道：“不过，那些都下人，也不必和他们口角，如果实在分辩不清的，一律搬过来，我来处理。我们拿的是自己的东西，合情合理，犯不上使什么手段，别让人落下话柄。”

她是担心刚才的话让谭宾误会成为了财产可以不择手段，情急之下会故技重施偷东西，若因为拿自己的东西被人指指点点，那真是得不偿失了。眼下情况是再艰难，再是非常时期，有些底线也必须坚守。

谭宾脸色更白了几分，低声道：“我既答应了你，就再不会了，你放心。”

“我若不放心，就不会让你去。”慕夭夭不想他多心，下意识就抚了抚他的头发安慰，扭头对慕锦生说：“他去。”

慕锦生有些不信，又确定地问：“让他进去清点财物，你确定？”

慕夭夭向身后看了一圈，慕锦书还没醒，程玉臻没反对，飞墨一个书童，也没权力反对，慕为止……

“大哥？”对这个难搞的大哥，慕夭夭决定还是民主一下，不过心里已经想好了一旦遭到反对时的说辞。

没想到慕为止很干脆地说：“听你的。”

慕夭夭再次确定了原身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更有底气，心里小小地爽了一把，“就让他去。”

“这小子打哪来的？你倒是信任他。”原来住在一个屋檐下，慕锦生是看着这个侄女长大的，这个侄女，模样好，聪明伶俐，识文断字，又被慕锦书从小宠着，心高气傲得很，这个谭宾是谁，竟能入了她的眼？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不信他，难道信你？”慕夭夭不客气地说，握了握谭宾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坚定地说：“他是我相公。”

她其实并不是完全相信谭宾，但是这时的情况，慕家下人和谭宾正好互为监视，谭宾就算想偷什么自己带走，也不会太多，更何况是有单子的。所以慕夭夭不担心。

“好。既然你们同意，我也无所谓。”慕锦生点头，对郑管家道：“带他去吧。”

慕夭夭松开手，看着谭宾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悄声嘱咐道：“不要逞强，别伤着自己。”

谭宾点着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我晓得。”

看着谭宾跟着郑管家进去，慕夭夭紧张得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既担心谭宾，又担心攸关自己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