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刚出后门,后院已是火光冲天。曹宝、徐良从隐藏处出来,焦虑地问:“是否找到朱汝梁那贼?”
李钰边脱衣服边道:“朱汝梁被陈家小娘子杀了。”
曹宝欢喜不已,转眼顿生疑惑:“陈家小娘子怎有本事杀朱汝梁那贼?”
李钰道:“先把衣服给那小厮穿上,此事路上再给你俩细说。”
曹宝、徐良忙手忙脚给小厮穿好衣服,将食盒放其身旁。他若醒来定以为是遇到饥饿抢食之徒。
李钰三人往回走,路过天香楼,门前早已人声鼎沸,那些个嫖宿之人狼狈奔逃而出。曹宝、徐良东张西望,极为兴奋。李钰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说罢拉起两人便走。途中把方才经历之事细说了一遍。
曹宝叹息道:“没想那陈家小娘子竟如此贞烈,朱汝梁那贼真该千刀万剐。”
徐良不管这些:“杀了朱汝梁,除去苏州一恶人,百姓定是高兴,只是不能扬名心头着实不爽。”
李钰叮嘱:“此事只有我等三人知晓,回去后切莫泄露风声。”
三人回到布庄,曹源、李波、李涛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不住地唠叨:“三位小官儿怎么去了这样久,曹安上街寻找去了,若再不回来,小的就要去报官了。”
曹宝道:“休怪,看到有好吃的,嘴馋就坐下点菜吃了一回,错过了时辰。”
三人轻易骗过了曹源,回到房中歇息。曹宝取出那个手帕,扔给李钰:“师兄桃运高招,帕上所书的是;迎春吐馨香,遥遥赢群芳。我猜此女是迎春院的头牌,芳名遥遥。师兄真是艳福不浅啊。”
徐良也来凑趣道:“我瞧的仔细,大师兄容貌远胜于她,那遥遥好不知趣,糟粕也敢陈于前,莫非有眼疾。”
李钰哼了一声,不理他俩嗤笑,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想着陈小娘子死得悲壮,心里仍不好受。
天香楼大火烧了一整夜,等火灭尽,尸骨早已烧成灰烬,根本无从查询起火缘由。朱汝梁死于火灾,苏州百姓暗自焚香庆贺。唯有朱勔不悦,命知州徐铸彻查。徐铸却查出起火时朱汝梁正在屋内奸污陈家小娘子,原本想找几个人顶罪,以此来宽慰朱勔,后一想,这朱汝梁伤天害理,作恶多端,苏州人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若是自己再造冤案只怕会激起民愤,于是只得据实相告。朱勔尽管愤懑不已,听了徐铸劝告只好作罢。
武举乡试照常进行,经过三天箭术、马术、文笔等比试之后,前三名分别庞万春、邬福、邢正。
观战三天的李钰认出哪个叫邬福的正是那天与自己一同进城的那个面黄虎须壮士,使一杆虎头蘸金点钢枪,连胜五名对手,与庞万春交手八十回合难分高下,最后在箭术比试中输了,屈居第二。
李钰拿自己与二人做比较,箭术上,自己能胜邬福而输于庞万春。至于枪法,太极十六枪比两人所使枪术都要精妙许多,只是自己目前在速度上要亏缺些。看来日后还要多多苦练才是。
且说朱汝梁死后,朱勔之子朱汝贤接管了天香楼,出资重新装修一番,苏州城里城外无论官员还是富庶大户自然要前来庆贺一番,朱汝贤又捞了一笔横财。朱勔更是仗着替道君皇帝装运“神运石”,让所辖各府上交应奉银,若有不从者,按大不敬罪论处,曹贵只得咬牙上缴了五百纹银。
李钰、曹宝、徐良回到曹庄,俞廷芳托人相告魏氏染病,需在家照看数日。第二日,李钰便与曹宝、徐良拉一车鸡鸭粮油前去探望。走近俞家院落,却见门外站立几个白衣白帽之人,很是奇怪。
若兰、若馨姐妹出来迎接。李钰问:“师姐,先生有宾客?”
若兰道:“是俞家一个远亲前来探望。从未见过,来人若不说是仙居县六族叔的之子俞道安,父亲还不认识。”
若馨插话:“那人入了摩尼教,正与父亲说什么教义,父亲很不耐烦。”
正说着,却听客厅里传来俞廷芳的呵斥声:“看俞族侄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应该知道朝廷历来严禁江湖上各种法门道会的,我劝族侄还是退出摩尼教,省得日后族人为你说连累。”
一个三十来岁的白衣男子面红耳赤的跑出来,也不与站在院子里的若兰、若馨、李钰、曹宝想、徐良招呼一声,气冲冲领着门外众人走了。
徐良哼道:“此人却是无理,难怪先生生气。”
李钰拉了他一把,与曹宝一起进了客厅,向俞廷芳行礼:“学生来看望先生。”
俞廷芳脸色变好:“免礼了。休怪老师方才发怒,实在是此人不可理喻。不谈此事了,说说你们去一趟苏州,有何见闻。”
曹宝抢着说:“告知先生,学生在城里见到了朱家的大宅院,又见到了孙老桥周边的一大块地被归于了朱家,百姓遭驱赶,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官府还在征收应奉银,商户们怨声载道。”
徐良气道:“先生,学生以为朱勔老贼比那朱汝梁更该被烧死。”
曹宝更直接了:“依我看来,江南若让朱勔这帮贪官为非作歹下去,少不得将激起民变。”
若兰、若馨吓一跳,以为父亲会发火。俞廷芳却问李钰:“李钰有何评论?”
李钰想了想说:“先生,学生认为朱勔可以谓之为失臣,不是君不出令,而是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是故失所以为臣。”
俞廷芳眼睛一亮:“你读了韩昌黎的《原道》。”
李钰道:“是,学生在月前读过。”
俞廷芳点点头:“你能说朱勔不行君令而失臣,说明里看清了当前事发弊端之所在,为师很是欣慰。世上很多现象看似纷杂,不明其究,实则古之先贤早有断论。曹宝、徐良,你俩应当多读书,多看,多想,自然能看清事物的本相,就不会得出毛糙的推断。”
俞廷芳其实十分厌恶朱勔的所作所为,但他不想在尚未成年的李钰、曹宝、徐良面前谴责朱勔,就怕三人受了自己的影响在人前口不遮拦,说出激进之语而遭非份之祸。
之后,俞廷芳又叮嘱三个弟子要勤勉,不可随而毁了学业。李钰、曹宝、徐良点头应允,拜见了师母魏氏后就告辞回家了。
冬去春来,历经数秋,李钰、曹宝、徐良三人已长至十七、十六岁,曹宝与徐良历年习武,身高已达七尺,超过了李钰,亦比常人明显壮实。曹宝脸膛微红,使一杆五十四斤重的紫金大刀,三十六路春秋刀法舞起来是风雨不透,在当地也小有名声,人称金刀将曹宝。徐良则黑了些,一柄六十二斤鎏金开山斧,二十四路开天斧法使起来是虎虎生威,也得个外号,叫黑煞徐良。唯李钰坚持练习内家功法,精气内敛,长得玉树临风,看不出是个练武之人,若是运功发力,上下一身的腱子肉,力气比曹宝与徐良还大,太极十六枪快如疾风,神出鬼没,这些年又练就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术。尤其是那张脸,生得是明眸皓齿,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十里八乡都称其为玉面郎君。
二年前,俞廷芳家突遭变故,先是俞妻魏氏染病亡故,俞廷芳伤心过度,未及亦卧床不起。曹员外、徐保正请来大夫看视,把脉抓药,李钰更是领着李波、李涛兄弟每日摇船下湖,打些鱼鲜送来,熬汤服侍先生喝下,曹宝、徐良也是隔两日便上门探望,若兰、若馨自是记下这份恩情。二个月过去了,俞廷芳的病不见好转,人越发的消瘦,自思大限将近,想到二女归宿,急切间寻人做媒,将大女儿若兰嫁给东岳桥镇东首的谭家谭官儿为妻,将小女儿嫁给了州府缉捕使潘胜。
其实,若兰、若馨姐妹却是心仪李钰。然当时儿女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儿女做主。若兰、若馨只得将那份爱意深埋心里,顺着父亲的心意强嫁了出去。俞廷芳办妥女儿终生大事,安心许多,又拖延月余,最终遗憾而去。
曹贵、徐升出资操办了俞廷芳的丧事,李钰、曹宝、徐良三人以弟子之礼与若兰、若馨一起为俞廷芳守孝至五服,两姐妹自是感激不尽,左右邻里也赞叹三子仁义无双。
再说朱勔用时两年,终将大舟船督造完成。苏州府知徐铸命潘胜、石生率一干衙役督运“神运石”进京。潘胜、石生递钱说好话,想推掉这桩差事,均遭徐铸拒绝,无奈只得挥泪与父母娇妻告别,踏上行程。
舟船出苏州,倒也一路平安。好不容易驶抵京口过江,起先扬子江面风平浪静,转眼间却暴风骤雨来临,那舟船载着“神运石”,如何承受得住,被一大浪打得翻转过来,沉入江中,潘胜与石生目瞪口呆。石生自知性命难保,对潘胜说道:“丢掉‘神运石’,石某罪孽深重,愿自裁抵罪,只求官府不要累及石某家小。”说罢,当即纵入江中,虽说是自裁,实则逃逸而去。潘胜等一干衙役则遭被官府缉拿。
朱勔得知后暴跳如雷,岂能轻易放过押运之人,全部被判“大不敬罪”处死。潘胜处斩,潘家家产充没官府,男丁发配南岭,妇孺入官府为奴。若馨因生的貌美被卖入苏州天香楼为妓。石生虽然自杀,但其家小仍需抵罪。
就为一块石头坠入江中,光是苏州一府受此牵连被判大不敬罪而杀者近五百人。潘胜、石生及一干衙役、民夫的家眷有近万或发配,或为奴,江南民众无不对朱勔恨之入骨。
不巧的是,若兰的丈夫谭官儿与其父下湖打渔,突然狂风大作,水浪滔天,渔船瞬间倾覆,两人均坠湖而亡。若兰成了寡妇,与婆婆守着小酒肆相依为命。
可怜的俞家姐妹,出嫁后先是丧父,才过三月夫家又遭厄运,一个做寡,一个为娼,道不尽的苦楚,说不完的辛酸。乡里便盛传俞家二女命中克夫,均不敢与其往来。风声传至苏州,天香楼里的若馨也无人问津,好色的朱汝贤原本想去若馨房中一泽芳香,听到传言急忙避而远之,唯恐沾了晦气。
李钰闻知俞家姐妹过得艰辛,顾念着师生情义,隔三差五的把太湖捕来的鱼虾送至若兰的酒肆中,有时捕猎到了野物,便送去苏州天香楼,看望若馨。天香楼的鸨婆郦娘才三十来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见到李钰长得俊美,便用话儿来挑逗。几个俏姐儿更是故意找些琐事难为他,拽拉着李钰进自己房间。李钰面红耳赤,一个劲的躲避,自然是若馨出面解围。此后,李钰来的次数多了,郦娘与众女子也知他不是个轻佻之人,倒是敬重他几分。
说那“花石纲”不但害了若馨一家,也给富庶的江南带来天大的灾祸。
睦州清溪漆园主方腊,是摩尼教本地的魔头,也被朱勔以为道君采办为名取漆无数,从不付一钱,心中自然恼恨。如今见百姓对朱勔恨之入骨,当下便聚集教众,倡议诛杀朱勔,众人说好。方腊便部署教众以“划江而治,轻徭薄赋。十年之间,终当混一”为口号,广为宣传。也是江南百姓被“花石纲”祸害苦久,民怨鼎沸,于是一唱百和,纷纷聚集,推方腊为首。那方腊唯恐民心不坚,找来亲叔方龛、三弟方貌、儿子方天定、堂弟方肥、金华山道士包道乙等人商议一番,假托后唐袁天奎、李淳风的推*图,编成了四语:
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
十千隐寓万字,加一点便成方字,冬尽为腊,称尊二字,无非是南面为君的意思。底层民众信以为真,于是削木揭竿造起反来,近月余便汇集数万之众。
朱勔得知方腊以“诛杀朱勔”为口号,举兵造反,不由得大惊失。急忙派遣两浙路兵马都监蔡遵、颜坦率五千人马前往进剿。方腊率军迎敌,首战斩杀蔡遵、颜坦二人,宋军无一逃脱。方腊军势大振,乘胜进取清溪县,改元“永乐”,自称“圣公”。随后率兵攻占睦州、寿县、分水、桐庐、逐安。又向西攻克歙州,阵斩宋军名将郭师中,全歼守军。方腊马不停蹄,率军东进,连克富阳、新城两地,兵锋直抵杭州城下。两浙路制置使陈建,廉访使赵约领兵出战,一触即溃,被杀城下。朱勔与杭州府知赵霆吓得魂不附体,匆忙出逃,杭州逐被方腊占领。城中百姓恨蔡京、朱勔已久,自发捕捉官吏,挖掘蔡京祖坟,抛骨于野。
方腊占领杭州,各地摩尼教众纷纷响应,衢州郑魔王、越州剡县仇道人、润州常熟县吕师囊率领教众举事策应。湖州归安的陆行儿,台州仙居的俞道安,婺州兰溪的朱言、吴邦,永*方岩山的陈十四,处州縉云的霍成富、陈鉔桶亦是举旗响应。
那个跳江逃逸的石生赴杭州投靠了方腊,而后率一干死士潜入苏州,刺死府知徐铸,朱汝贤等一干官吏猖狂出逃。苏州民众对朱勔父子恨之入骨,冲入朱府将朱勔搜刮来的财物抢夺一空。石生打开城门,方腊之弟方貌率军进驻,苏州告陷。方腊封石生为南离大将军,在大太子方天定帐下听令。
吴江城里的无赖苟正见石生杀了苏州府知,被封南离大将军,也动起了举旗造反的念头,便叫来一起厮混的弟兄昌盛、吴飚及几个狐朋狗党,说出自己的心思。不想这帮整天无事生非,欺行霸市的家伙一致同意追随苟正造反,于是往四乡收罗起近三百地痞无赖,在城中竖旗义军旗子,拿着刀枪棍棒,遇公使便杀,见财物便抢。
知县刘循闻讯急令县尉王信召集人手前去弹压,不想平日里吆五喝六的那些个捕快,如今却吓得早躲了不见踪影。王信正要去告知刘循无人可用时,正撞见苟正、昌盛、吴飚、苟四领着百余人往县衙赶来,急忙冲进府衙,也不多话,拎起刘循跑到后院,扶其上马。好在刘循只身一人,家眷没在身边,俩人快马一鞭,如漏网之鱼,逃出南门,奔至曹庄。
苟正得到报信,说刘循逃亡曹庄,便与昌盛、吴飚领三百多人追来。刘循对徐正、曹贵道:“贼人势众,本官不想看到曹庄因我而遭屠戮,打开庄门,本官去见苟正。”
曹贵、徐升怎肯放刘循出去。曹宝、徐良站出来说:“大人不必担忧,我俩已叫师兄前来,一会儿我三人出庄迎敌,定将那帮贼子杀得片甲不留。”
此时,周氏正在家中为李钰披挂战袍,面带忧色道:“刘大人与曹庄主、徐保正有恩于我家,今贼人来捉拿刘大人,曹庄主和徐保正必受牵连,于恩于情,钰儿自当出战。不过,贼兵人多势众,娘想问钰儿将如何退敌。”
李钰没多想:“苟正造反,自然是朝廷反贼,李钰当阵斩此贼。”
周氏担忧道:“娘正是为此担心。如今反贼正在势头上,今日钰儿杀退了贼兵,明日反贼复来,又没有官兵来救,曹庄将如何自保。”
李钰楞了一下:“娘亲有何可教儿的。”
周氏道:“想来只有不承认刘大人在曹庄,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杀苟正,让他知难而退是最好的。”
李钰寻思一番:“娘亲说得在理,儿明白怎么做。”说罢走出门。李波牵马,李涛持枪早已等候多时。李钰提枪上马,呼喝一声朝曹贵院落而去。
李钰来到曹贵院前,翻身下马,曹安上前牵住马缰道:“小官儿可来了,员外和保正正盼望着呢。”
李钰全身披挂,走进厅堂,朝刘循施礼:“大人休怪李钰来迟。”
刘循忙回礼道:“刘某虽为知县,却无兵剿贼,现今要依仗三位小英雄,实在是惭愧不已啊。”
李钰道:“这不是刘大人的错,乃是朱勔无道所致。但这些造反者而非仁义之人,烧杀掠夺,将他人财物窃为己有,形同劫匪。为保全大人与曹庄百姓,李钰与师弟定将贼寇拒之庄外。就怕贼寇召集同伙,曹庄将寡不敌众,为此恳请保正与员外速送大人前往安全之地。”
县尉王信道:“大人,李小官儿说得在理。如今杭州、苏州皆已落入贼手,唯有无锡有官兵驻扎。从曹庄走水路往无锡只有一天的路程,大人若前往无锡,曹庄自然也就解困,庄民也就免遭兵戈之祸。”
徐正、曹贵也劝道:“我等愿驾船护送知县大人往无锡。”
刘循道:“本官也不愿曹庄因我而遭贼子屠戮,那就有劳保正与员外驾船送本官往无锡。”
诸事商定,由曹贵领着曹安、杜成等心腹庄客驾船护送刘循、王信至无锡,徐保正与李钰、曹宝、徐良留下守护曹庄。李钰问曹宝、徐良:“二位师弟,不敢与我一同出庄杀贼。”
曹宝、徐良早已按耐不住,抄起刀斧说道:“休要小看我俩,一会儿看谁杀贼最多。”三人上马,领着曹安等一干庄客直奔庄口。
且说苟正、昌盛、吴飚领着三百多人在庄门口谩骂鼓骚不止,见李钰、曹宝、徐良三人全身披挂、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出得庄来,猛然想起此三人乃武艺高强的少年英豪,一下便没了气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发声的。
苟正硬着头皮上前说话:“三位小官儿,别来无恙。”
李钰拍马上前:“苟正,你带一干人来我庄意欲何为?欲抢钱还是想抢粮。”
苟正急忙分辨:“非也!非也!我等响应‘圣公’号召,杀朱勔,轻赋税,乃是义军。有人来报,说狗官知县刘循逃至曹庄,故带人前来捉拿。”
李钰抬枪指着苟正一干人说道:“我在曹庄,怎没见到刘循,你们中谁见到了,站出来说与我听。”
吴江有谁不知八极枪迅疾如风,无人能档,谁敢出来。吴飚脸挂不住了,提一干补刀催马出阵,举刀一指李钰喝道:“呔!李钰小儿,休要猖狂,我说刘循在曹庄,那就在曹庄,别人怕你,我吴飚可不怕,快些交出刘循狗官,不然杀进曹庄,人屋具焚,悔之晚矣。”
李钰枪指吴飚叱道:“丑形毕露,什么义军,就是一伙劫匪。师弟,替我斩此贼寇。”
曹宝一拍赤焰驹喊道:“交与我了。”一阵风似的直奔吴飚:“吴飚休走,吃你小爷一刀。”
吴飚见曹宝飞奔而来,急忙举刀来档。“嘡!”一声响,吴飚就觉得两臂酸麻,虎口已是并裂。还没来得及吸气,身后风声乍起,赶紧俯身,头上毡帽已被削去,吓得吴飚魂不附体,拉拽马缰想逃,那马只是灰灰叫着,就是不挪步。曹宝手中大刀再次奔来,吴飚再想躲已是不及,被紫金大刀拦腰劈成两段。
曹宝三个回合斩了吴飚,正欲挥刀直扑苟正,却听身后锣声响起,急忙勒马回阵,朝李钰不满道:“小弟正欲杀那苟正,师兄为何收兵。”
李钰道:“如今吴江周遭没一个官兵,你杀了苟正,贼兵聚众复来,曹庄就百十号庄客,如何抵挡。现正好杀鸡儆猴,好让苟正知难而退,不敢再犯。”
李钰说完,上前一指苟正道:“苟正听着,刘循没来过曹庄,我也不想与你为敌,曹庄与你义军井水不犯河水,日后休要再来挑衅。”
苟正、昌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见李钰没有赶尽杀绝,正好趁势下坡,领着一帮子义军,灰溜溜的走了。
再说曹贵驾船行驶一昼夜,平安的将刘循、王信送至无锡。刘循、王信心中记下一份恩情。
且说方腊起事,仅过三个月,便聚集了近百万之众,占据了歙州、睦州、杭州、苏州、常州、湖州、宣州、润州等八州二十五县,设官置吏,凛然成一国。
江南大震,各地官吏纷纷逃离,警报雪片似的飞至东京。蔡京也知此事恐瞒不得了,只得上奏给了道君。道君大惊,急忙下令撤除苏杭应奉局,停运“花石纲”,罢黜朱勔父子官职。即令童贯为江、浙、淮、荆宣抚使,调陕西六路精兵,刘延庆、王渊、赵谭、辛兴忠、杨可世、杨维中等将,驱兵十五万,陆续南下。又命张叔夜为招讨使,刘光世为统制,王禀为先锋官,节制刚刚归顺朝廷梁山宋江等诸将,领精兵十万,先行南下,一场大战迫在眉睫。